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日常制药拯救师弟指南 作者:迷途酴醿 文案 沈非恪,一个病娇要吃药的少年,正认真考虑与痴汉属性的洛时雨处对象的可行性。 洛时雨,一个痴汉会制药的少女,正认真考虑对病娇属性的沈非恪耍流氓的可行性。 听说世界线可能因为细小的变动而改变方向,因此即便是当下,也只是【真实】的众多可能性之一。 如果两个人在不同的世界里相遇,最终都走到相爱,这是否表明是挣脱桎梏的存在? #病娇与痴汉适配度绝佳# #某种意义上的自产自销# #孽缘都挡不住作者发糖# [古代穿书](一心想要弄死不靠谱作者的)反派与(反过来被洗脑被套路的)作者最终相亲相爱了,可见作者与反派也是真爱啊。 [网游高玩]不整天绕着boss调情的高玩不是好痴汉。 [末世异能]炭烧骨头化身丧尸王男主! 【题外话】 平行世界里洛沈cp的不同故事w大概算是个伪快穿? 原本打算把古代篇写完就完结,突然又冒了个脑洞,就分卷了~ 内容标签: 年下 欢喜冤家 相爱相杀 甜文 搜索关键字:主角:洛时雨,沈非恪 ┃ 配角:颜彻衫,林赋行,佚名,商不语 ┃ 其它:原作者穿书,网游,一个比一个切开黑,短萌,平行世界也要在一起,迷途酴醿 ================== ☆、【序】不正经穿越的不完全始末   富有节奏感的脚步声逐渐接近檀木雕成的精致房门,来人似乎完全没有进屋先敲门的意识。他十分熟稔地解开门锁处繁杂的阵法,继而就这么大大方方走了进来。   屋内摆设风格可谓是穷奢极欲,上好的正红色绸缎从房梁一路堆积到光滑地面。烛台灯光柔柔洒落一地,将那星星点点的地砖纹路照耀到光可鉴人的地步。熏香的气息非常浓郁,夹杂着些让人脸红心跳的旖旎气息扑面袭来,身着金红色华服的翩翩公子嘴角微弯,轻轻巧巧绕过散落在地的衣物,慢悠悠走到华美的床铺边坐下,随即单手拨开沉重的帷幕。   他挑起眉,饶有兴味地注视着熟睡中的女子。轻佻的视线顺着对方的面容游走向下,似是游蛇一般钻进她敞开的领口,可惜接下来就是那不解风情的薄被,遮挡住更多的缱绻春情。   “可惜了……这张脸总让本王有种被谋财害命的危机感。”   他施施然压在对方身上,然后故意抓着原本盖在对方身上的布料,起身的同时丝毫没有放开锦被的意思。   但紧跟着,他脸上得逞的狡黠笑意就定格了。   “这是什么?”   他好奇地俯下头去,抬手探究地扯了扯那圆形的领口,一不小心把衣领拽歪了,露出半边酥肩上古怪的布带。   大概是他闹出的动静实在太大,女子嗔怒般嘤咛出声,细长的眼睫微微颤动,看来是要醒了。   洛时雨睁开眼睛时正看到一张肤白貌美的脸,她迷迷糊糊地眨了眨眼睛,眼前的古装帅哥没有消失,她便颇为肯定地嘀咕道:“春梦?”   话说回来,既然意识到此刻是梦境,那这岂不是千载难逢的清明梦?   洛时雨越想越兴奋,她很享受地蹭了蹭枕头,抬手勾过对方的脖颈往自己身上按来。不料眼前之人没有软软地倒下来送上香吻,反倒是挣开洛时雨的手,噙着一抹笑容往后躲闪开来。   于是洛时雨有小情绪了。   做个梦而已,梦里的还是个傲娇的主?知不知道春宵一刻值千金啊,这好不容易做这种梦,真是太扫兴了。   “师姐,此非梦境,”那人笑意更深,“不过师姐也说过这一觉醒来,就很有可能失忆了,事先吩咐了师弟我要好好守着,否则万一被那采花贼欺负了去,可真是叫我追悔莫及。”   洛时雨狐疑地盯着她,心道这要是梦,这情节未免太复杂了吧?还有,这家伙怎么知道我在想什么?   “师姐忘了我有读心术么?”   真可怕的能力啊。   “可怕倒不至于,但平日里看师姐一本正经的外表下丰富的内心活动,这可是很有趣的。”那人话音一转,温柔地抚摸着洛时雨的脸颊,在对方害羞闪躲的时候,手掌附上对方的脖颈,随即毫无预兆地用力收紧。只是他面上倒是分毫不显狠毒之意,漂亮的桃花眼似乎是更加言笑晏晏了。   生死关头洛时雨瞳孔放大,她拼命挣扎起来,却被对方死死压制住,甚至那窒息感来得越发强烈了——   这人是真的要杀她。   这个念头在她脑中闪过,洛时雨恐惧地紧紧攥住对方行凶的手,但她的力气随着缺氧感被迅速抽去,抗拒的力道也逐步软了下去。   “我怎么舍得杀掉师姐呢?”他眼神温柔,松开了紧紧掐住脖颈的手,“师姐你怎么可以低估我对你的感情?”   洛时雨喉咙中间呛入混着熏香味的空气,她趴伏在床上,这才惊觉自己早已一身冷汗。   “对对对,”洛时雨好不容易喘匀气息,现下死死抓住这救命稻草,将自己的生命寄托于对方所谓“感情”之上,“师弟我最喜欢你了,其他谁也比不上。”   “哦?这飞羽阁可就剩下我们两个可怜人相依为命了,”他惺惺作态,一副被人始乱终弃的委屈模样,“可不知师姐将我与谁对比呢?”   ……飞羽阁?   等等,是那个飞羽阁吗?   洛时雨脖子上鲜红的指印还在火烧火燎得疼痛,她此刻却顾不得反抗歹徒,而是难以置信地往后移了移,直到背部狠狠撞在床头,她才颤着声音开口道:“你是……沈非恪?”   “怎么了师姐,装失忆就彻底点好吗?”沈非恪闻言笑容中掺入一丝阴狠的意味,他用拇指轻轻搔动洛时雨的脸颊,“你是哪里派来的人,怎么一点门路都不懂呢?”   话音刚落,他便再次扼住洛时雨咽喉,不过这回没有用力,只是若有若无地施加压力,笑容却是丝毫不减。   “沈……师弟,我不是骗你的,”洛时雨浑身僵硬,她却不再试图反抗,而是竭力与沈非恪理性沟通,“我还是那个人,如假包换,只是我是她的转世,你懂吗?”   “不懂。”沈非恪干脆利落。   “……师弟愚笨。”洛时雨不怕死地调戏起沈非恪,同样也是赌上一把,她暗自庆幸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设定还算熟悉,“若我当真图谋不轨,为何没有伪装起来?如果你说这是反向思维,我也可以有另外的证据让你心服口服。”   沈非恪兴味盎然,不过洛时雨也猜不透那是恶意玩弄呢还是真心好奇:“哦?说来给师弟听听?”   “……你让我说的啊,”洛时雨却狡黠地勾起唇角,“非非可别恼羞成怒把我杀人灭口了。”   “不说我就让你生不如死,”沈非恪眼中暗光流动,“师姐大可试试。”   洛时雨完全不想尝试,她深知眼前这家伙是个心狠手辣的主,平日里嘻嘻哈哈人畜无害,扒开那层粉皮底下比乌鸦还黑。   “师姐可别忘了我能读心哦。”沈非恪适时提醒,“我的心黑不黑,师姐莫不是想亲自检验一下?”   “哎,非非可别再蒙骗我了,这读心术可是江湖传说啊。”洛时雨终于缓过来,说话时也换上了运筹帷幄的神色,“师弟呢,只是偶尔可以通过传音蛊窥伺本阁主的心思罢了,要是常用,可不是得被反噬了?想必除去最开始,之后你都是通过我神态变化推测出来的吧?”   “师姐所言非虚,”沈非恪被戳破了,依然笑容不减,只是手上的力气又加大了些,让洛时雨再次有些呼吸不畅,“这传音蛊也是仅有我们二人所知,平时也没有任何踪迹为他人窥探到,所以师姐这一番话也是很让师弟信服。”   信服你就把爪子挪开啊!这种分分钟掐死我的架势是怎么回事?!   洛时雨欲哭无泪,对方不肯放过她,她也只好继续跟沈非恪虚与委蛇:“那师弟这是要同门自残吗?”   “不敢,”沈非恪俯下头,手指绕上洛时雨肩上的带子,兴致勃勃地拉长了,一松手又啪一声弹了回去,“师姐这又是下山抢了什么新奇玩意?”   洛时雨脸颊腾的就红了。   “你你你别动我肩带!”洛时雨往后躲闪,但这时候她已经没了退路,只好装腔作势地瞪视着沈非恪,“你别耍流氓,不然我可要把你扒光了非礼你的!师弟你怕不怕我毁你清白?”   沈非恪眼睫微微下垂,一副黯然神伤的模样:“也不知昨晚是谁一直缠着我不放,怎么睡完又翻脸不认人了?”   “……”   信息量好大,赶紧消化一下。   “先前只是见师姐没睡醒,就想着与师姐逗乐一番,师姐无需在意。”沈非恪也没继续梨花带雨,而是移开了身子,往后退了几步拉开距离,“师姐勿怪,要惩罚的话……”他轻佻地舔了舔嘴唇,“师弟我随时奉陪。”   “不必,你先退下吧,我要更衣。”洛时雨也被带得文绉绉起来。无论如何,她可不想在这狡猾狐狸面前暴露太多。   “师姐不必介意,早就坦诚相见过,师姐何必如此害羞?”沈非恪却笑出声,“自从师姐将我掳了来,师弟便一心一意侍奉你,只期做个相妻教子的贤内助,便心满意足了。”   洛时雨忽然觉得自己好渣,啊不,原主好渣:“……我把你掳了来?”   “正是,那日师弟吟诗赏月之时,忽地刮起一阵大风,这便被师姐相中了给抢回飞羽阁,说是要做什么入幕之宾。我身无反抗之力,害怕师姐图谋不轨。师弟贪生怕死,不敢以死相逼,只好乖乖就范,不料日久生情,也没了逃跑的心思,日日只想着被师姐宠幸。师姐与我两情相悦,这便引我拜了师。师尊闭关修炼,无暇指导我,你又以师姐身份教导我武功,现在终于能与师姐比肩……”   “并肩仗义人间?”   沈非恪用惊奇的眼神看她,洛时雨只觉得自己好像是个智障。沈非恪微微一笑,说道:“烧杀抢掠,作奸犯科。”   “……”   洛时雨很想拍死自己,当初是为什么要写这种设定!   果然人在做天在看,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哪!   大约是洛时雨生无可恋的神色取悦了沈非恪,这位师弟施施然移步走开,只是仍然不忘调笑几句。   “连这你都信?真是破绽百出的小说……”   洛时雨只觉得浑身一凉,她陪笑着试探道:“什么……小说?你刚刚说了小说?”   “我是说,”沈非恪眼中有一丝异样划过,很快就消弭于游戏人间的神态里,“师姐那些描写那情爱的小说看多了,这才将我的话全都信了。”   ……刚刚那都是假的?   洛时雨心中惊涛骇浪,面上依旧是不动声色,一副纵容师弟的宠溺模样。   “想必我将才那句话也是师姐意料之中吧?师弟不才,也拜读过一二,大抵都是这样的情节。”   沈非恪轻笑着掩上房门,徒留下一脸茫然的洛时雨。她默默将大敞的衣领拽正了,琢磨着沈非恪那番背景介绍究竟是靠谱呢,还是纯粹找她茬来的?   等等,有些不对。   洛时雨告诉自己,当下最重要的事情是再睡一觉回到现代,刚刚那一切一看就是白日梦的发展嘛!   然而,大概是洛时雨造孽太深,老天爷就是想在这个世界里折腾折腾她,反正当洛时雨一睡五个时辰后,一睁眼竟然还是这个珠光宝气的房间。   洛时雨叹了口气,从床上翻身下来,在自己身上摸索一番,意料之中没有发现手机一类的东西。   不过就算把手机一并带来,这儿也没有充电器和充电线,甚至连最基本的通讯功能都不能满足——这荒山野岭的,哪来的信号发射器?   洛时雨思索了下当今的处境,发觉这险恶现状不容乐观。   换句话说,她仅有的信息差都建立在一切按照剧本走的方向走下去的基础上,但单单说她本人意外穿越带来的蝴蝶效应,估计也早在冥冥之中扭曲了命数。更何况,要是真按照她原本的构思,那她这个飞羽阁堂主,可是分分钟就要炮灰的反派小boss,是个台词都不见得超过十句的主角垫脚石,真是太惨了。   洛时雨痛恨自己没有好好设定这个小说。   ——是的,如果她没有猜错,这个世界并不是古代某个真实存在的朝代,而是她从中二时代构思起的一篇小说《红尘见闻录》。她断断续续发过一些片段,但最终因为铺的太大没办法自圆其说,最后只是偶尔打开文档填上几个梗,估摸着也是没有串成完整章节的未来了。《红尘》人物表里有很多寥寥数语一笔带过,以待日后完善的人物,先前笑里藏刀的蛇(宝)蝎(贝)神(小)经(师)病(弟)就是其中之一。   洛时雨不自觉将手摸向脖颈,指尖轻轻触及,一股火辣辣的疼痛就从皮肤表面窜上来,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不知是因为接受了现下的事实而倍感无力,亦或是对沈非恪难以化解的恶意感到太过委屈,那股疼痛竟让她眼底泪花打转——然而她本不是那多愁善感之人,更准确的说,她是个冷心肠的人,自来不信人间雪满头。   《红尘异闻录》里,女主颜彻衫面冷心善,后期却是被洛时雨这个不负责的作者强行从傲娇写成病娇。男主林赋行是个薄情寡义的花花公子,典型的“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在洛时雨的设定里,颜彻衫和林赋行最后分道扬镳,最后道不同不相为谋,也是印证了标题——潦倒红尘,收场不过是一番见闻而已。   出于私心,洛时雨也将自己的形象设定进了《红尘异闻录》,但她也只是个路人甲,并没有很多出场机会。她没把自己设定成什么江湖正派人士,也是因为她太了解自己没什么江湖道义,更没什么惩恶扬善的责任感。于她而言,当个任性妄为的反派却是不错,也算是圆了她体验非日常的梦想。   不过这种非日常如果是以性命为代价……   洛时雨在房间里溜达一圈,最后站在镜子面前愁眉苦脸。   我靠,本来就是一张教科书级别的反派脸,再配合着那鲜艳的指痕,莫名感觉沈非恪是个讨伐魔头的勇士了怎么办!辣鸡师弟毁我青春!   洛时雨更加委屈了。   她来回踱步,努力思索着沈非恪的背景资料。   当时她也没在这个人物身上花太多心思,只是那时候她非常喜欢粉切黑的设定——当然现在也很迷——所以就临时敲定了这么一个集万千苏点在一身满足自己妄想的角色。不过洛时雨是个见异思迁的罪恶之人,她没过多久又喜欢上其他性格属性,也就没怎么继续完善沈非恪的背景资料了。   洛时雨绞尽脑汁拼命回想,只记得当时好像是这样写的:   “姓名:沈非恪   特征:表面嘻嘻哈哈,切开来比谁都黑心。精分。观察细致。   外表:肤白貌美,桃花眼。   身份:现在为洛时雨师弟,原名不详,从蛛丝马迹中推测或为纨绔子弟。”   洛时雨深深呼吸一口气,压抑住烦躁不安的心情,告诉自己要冷静,虽然这点资料完全不够看,但聊胜于无。只是千金难买早知道,否则她绝对把这坑爹师弟设定成傻白甜中央空调,绝对不会走黑化线啊!   只是洛时雨太过专注,也不知过了多久,眼前有些迷迷糊糊起来。   她甩甩头,试图保持清醒,但很快她就被越来越浓重的睡意击败,而鼻尖萦绕的浓郁熏香味也尽数钻进了她的脑袋。   有些不对……   洛时雨眼前出现重影,她用力掐住自己掌心,但短暂的清醒后她就再度迷失神智。洛时雨强撑着精神,正准备狠下心重重咬上舌尖时,有一只手狠狠扣上她的脸颊,强行阻止了她自残的行为。   这时候洛时雨已经逐步陷入昏睡,她在彻底昏迷前只听到一声轻笑,以及一句含义暧昧不清的话语。   “这天下红尘,此般也该活了。”   沈非恪环住洛时雨的肩膀,他凝视着对方,一向含情脉脉的眼瞳里却是一汪结冰的桃花潭水。他若有所思地弯起唇角,眉目里沁出一丝淡淡寒意,但又迅速消失在那温柔的笑意里,叫人无处追寻。   “等你醒来,你也会尝到为人棋子受人操控的滋味了,这绝对不会让你失望的,师姐……” 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 其实是作者菌最近沉迷橙光想码个穿越短篇…… 依旧短萌,哎,长篇太累人惹OTL 大概是一个努力制药拯救失足少年的故事(x) ☆、总有那么一些刁民想谋害原主角   屋外早已日上三更,客栈内却是拉着帘子,显得一派昏暗。   洛时雨用被子把自己卷成一个春卷。她蹭在沈非恪身边,抬手就去点对方脉门。谁知那原本一副安睡模样的少年立刻有了动作,但因为洛时雨武功更高强还要先发制人的缘故,这会儿他也只能堪堪招架,根本没什么还手的能力。   没等来甜蜜的早安亲亲,沈非恪又打不过对方,漂亮的桃花眼就微微眯了起来,思索着该走什么旁门左道才好。   啊,有了。   “师姐一大早就这么气势汹汹找我麻烦,不用说就是因为师姐对我太不满意了,”沈非恪趁洛时雨愣怔的工夫锁住对方的手腕,格外坏心眼地用指甲轻轻撩拨,“师弟还要好好努力,不然师姐跟其他野男人跑了,我该怎么办呢?”   “我不介意你当个贴身小厮,”洛时雨虽然因为他的举动红了半边脸,但仍然牙尖嘴利回敬道,“对外就说是本阁主养在深闺的娇宠,师弟可喜欢这称呼?”   “那是自然。”沈非恪笑得眉眼弯弯,“只是这金主倒是……说不准还得夜夜哭求这位娇宠呢。”   “你……你真是流氓,”洛时雨趁沈非恪放松了警惕,立刻抓住机会反攻回来,抬脚就把他踹下床榻,“平日里我都白教你了,净看些什么不入流的书册,简直是师门不幸!”   沈非恪哎呦一声栽下床,也不急着爬起来,而是眼巴巴瞅着她。若不是洛时雨深知此人秉性,保不准也会被那无辜委屈的神情给骗了去。   “师弟有一事不明。”   洛时雨登时一阵恶寒与少女心相交织,但最后还是好脾气回应道:“不妨,你说说看。”   “师姐教导我,作为一个标准的反派,我要杀人放火烧杀抢掠,这些我都一一遵循了,也不知到底是哪里辱没了师门?”沈非恪顾忌隔墙有耳,没有直接说出飞羽阁的来头,但话里的得瑟简直溢出言表,可见是何等碎裂的三观,“再说,那些书都是师姐私家存货,师弟只是相帮师姐检验一下江湖小说的文采,师姐竟然这样责骂我……”   说着,沈非恪竟然眼角含泪,俨然一副可怜人模样。   洛时雨虽说是臭名昭著的飞羽阁魔头,但对她这一个师弟却是宝贝的紧。俗话有道,龙游逆鳞,触之者死。洛时雨虽不是那传说中的神物,但沈非恪确实是逆鳞一般的存在。江湖侠客提起飞羽阁洛阁主,大多都会对她仅存的一丝人性啧啧称奇,并把她的护短归结于她对同门师弟一往情深上。洛时雨对这群人鄙夷得紧,这暗地里嚼舌根挺来劲,明面上却是一派正人君子的做派,太恶心人了。   流言止于智者,尽管洛时雨对沈非恪的关照没有什么官方敲定的解释,但当事人对待沈非恪确实格外不同。   “师弟乖,别哭了,”洛时雨明知对方是个心机深沉的主,但就是忍不住心软,她无奈瞧着对方得逞的笑容,“你就仗着我迁就你,真不知我是不是上辈子欠了你几千万两银子,哎。”   闻言,沈非恪眸光暗沉。脸上狡黠神色却是分毫不减。他仔细打量着洛时雨的神色,确定这只是突如其来的一句感叹,没有话有所指的意思,这才俏皮回应道:“谁知道呢。”   “哟,还会拿乔了是吧?”洛时雨揉揉他的脑袋,触感柔顺色泽黑亮,她很满意地勾起唇角,“说吧,你又有什么鬼主意了?”   “根据天命,师姐现在要去打入那林赋行身边,博取信任,这才方便我们的下一步行动。”   “好吧。”洛时雨叹了口气,神色有些郁结,“既然你都知道事情发展了,为什么我还要照做啊,这不是注定了咱们要被斩草除根吗?”   “谁说这是原封不动的走向了?”   洛时雨觑着他胸有成竹的神情,缓缓露出一抹赞赏的微笑:“师弟不必多言,我自有分寸。”   洛时雨前些日子失忆过,她忘记了一些事情,但仍旧记得自己身为江湖上邪恶势力飞羽阁的阁主,只是身体虚弱得很,像是旧日修为尽数散尽。沈非恪解释说她一月之前走火入魔,险些魂飞魄散,他好不容易才将洛时雨救了回来。只是这等回魂禁术似乎出了点差错,凝聚而成的魂魄竟是洛时雨本人百年之后的转世。洛时雨觉得这话总有些蹊跷,但沈非恪也没有理由要骗她,左思右想一番,洛时雨还是接受了这种说法——毕竟回魂禁术没有前例可供参考,沈非恪也只是胡乱拼凑,能成功就已经值得欣喜若狂了,现下出现些奇怪的状况也是情理之中。   而另一件怪事就是沈非恪在给洛时雨回魂的过程中参透了天命,看见了这江湖风雨中的未来走向——这就有些玄乎了,但洛时雨很快释然,因为这种禁术本就逆天而为,在改变命数的过程中窥见天机,也是可以理解的。   唯一让她郁闷的是,在师弟口中,江湖最后会被颜彻衫和林赋行两人所主控,他们自己逍遥快活的时候,还“抽空”屠戮了江湖败类,这其中便以飞羽阁下场最为惨烈。   洛时雨倒是听闻过颜彻衫的名声,传言中她冷心冷情,性格古怪,但却是个心善的侠士。洛时雨挺欣赏这类女子,她不介意放下身份与其把酒言欢,只是若是真如沈非恪所说,那颜彻衫也与她会有生死之仇,她可不想眼巴巴凑上去送人头啊。不过如果洛时雨事先投其所好,或许能化解未来的劫难也说不准。   而另外一位则是林赋行,一个游手好闲的富家纨绔子弟。洛时雨绝对不能容忍这样一个不学无术之徒也敢取她性命。   不过……   “听说那林公子为人风度翩翩一表人才,不知师弟可曾有幸一睹风采?”   沈非恪摇了摇手中纸扇,微微抬眼间眼波流转。他轻嗤一声道:“我曾经见过一面,那都是江湖谬传,谁不知本王爷才是当今第一风姿卓然之人?”   “本王爷?”洛时雨皱眉,她的确不知道沈非恪来历,但若说是当朝王爷……这也太不靠谱了吧?毕竟她可没有听说有哪位王爷失踪了。   “那是,不觉得我这举手投足间是妥妥的贵气逼人吗?”   “……咳,”洛时雨忍俊不禁,“如果你不开口,我倒真会信了。”   沈非恪不以为然,他悠然收了扇子,转眼间又变成了会撒娇会装哭的小师弟。   “师姐就知道取笑我……不过,林赋行可是师姐姻缘中人,明儿个咱们得出阁去扭转师姐的爱情运势。”   “……你?”   “我要助攻你呀,”沈非恪眼神微暗,“这样你与他在一起后,顾念着师弟我曾经帮忙,这才有可能不会抛弃我呢。”   “不是这个问题,”洛时雨哭笑不得,“既然你都说了那混蛋最后会杀我全教,我为何还要死心塌地跟着一个杀人凶手?”   沈非恪沉思许久,这才笃定道:   “我觉得你才是当之无愧的江湖第一杀人凶手。”   “……重点不是这个好吗?”   总而言之,先前夸下海口说自己很有分寸的江湖邪恶势力之首,便与她很有扮演恶人天赋的师弟演了一出好戏。   当林赋行日常来青楼寻欢作乐时,他在路中遇见了一场卖身事件。一些平民百姓将中心围了两三圈,一个个交头接耳,眉目含春,想必是看到了一个人间尤物。林赋行眉尖一敛,听到几个贼眉鼠眼之辈口出不雅之词,心头不由生了嫌恶恼火之意。   林赋行自然是个怜香惜玉之人,他用扇子毫不客气地敲敲站在前面之人的肩膀。他力道很大,对方吃痛扭头,正准备破口大骂,却正巧对上那双怒气升腾的眼睛。那个布衣百姓不由愣了一下,而此时林赋行随行的小厮也趁机大喝出声:“大胆,见了林公子也不避让吗!”   那位仁兄平日里也是鼠头鼠脑之辈,但美人当前,那便是色字头上一把刀,非常有骨气地反驳:“这路又不是你家的,凭什么给你让啊?”   “凭我是这都城第一富商,”林赋行半分眼神也吝惜给他,而是笑着望向那瑟瑟发抖的少女,“凭这位姑娘心悦于我。”   沈非恪原本正兢兢业业扮演“受主人吩咐卖掉这笨手笨脚的丫头”的小厮,这会儿被林赋行那句话酸得浑身恶寒。他面上不显,装作一副被惊吓到的样子,继续痛斥洛时雨:“好你个不知廉耻的小蹄子,竟然与林大人私通!这要是早些被发现了,主人定要扒了你的皮!”   洛时雨同样被酸到了,她立刻暗中用传音蛊与他交流——等我获得信任,你暗中下手,一定要灭了这丫。   沈非恪一时非常同情被他坑害的原主角,又想了想他自己在这本坑掉的小说里连个面都没出,顿时有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慨叹。   那边林赋行不知为何总觉得那小厮的眼神有些惺惺相惜,他觉得这大概是错觉,因而没有太纠结于这一点,而是笑容浅浅地对那少女说道:“不然我买下你,做我丫鬟可好?”   “谢林大人,林大人大恩大德,奴家没齿难忘。”   洛时雨瞧了眼不远处的青楼,暗自遗憾没有机会进去观赏一圈。   林赋行吩咐侍从取出银子买下她的卖身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顿时心下了然——看来,这小厮原本是想把她卖给青楼老鸨的。   他细细打量洛时雨的面容,越看越觉得自己赚到了,他轻浮揽过对方的肩膀,调笑道:“你放心,跟着我,我必然不会让你进那烟花之地的。”   而那一边,沈非恪接过赏银,先通过传音蛊警告她可别沉迷男色忘了目标,接着他就陷入了沉思。   话说回来,这毕竟是他师姐的身体……   果然是因为这个原因,他此刻才心里有些不舒服吧。沈非恪想道,同时不忘用眼神狠狠剜了下林赋行不太规矩的左手。 作者有话要说:  欢迎拍砖留言啦 ☆、三个美人一台戏,说好的真诚呢   林赋行既然捡了个美人,这便也就打消了去青楼做客的念头。他拉着新买的丫鬟上了马车,原本以为她会脸红羞涩一番,谁知那姑娘却和一般小家碧玉不同,大大方方牵了他的手。   林赋行挑了挑眉,却也没有说什么。   “林公子……主人,你为何打道回府?若是去青楼逛逛,奴家也能学上一二,以后服侍主人也便更贴心了些。”   林赋行嘴角扯开一抹笑容。   “你一个小姑娘家,去那种地方学什么来服侍我?”他轻挑对方下颌,“这么急着讨我欢心吗?”   哎,这货不愧是什么天命之人,这剑眉星目的,真是和师弟不一样的很英气的好看。   洛时雨与林赋行贴得太近,这会儿不由心猿意马起来。她睫毛微微颤动,像是羽毛搔动着风流公子的心脏:“主人此言差矣。”   林赋行饶有兴味地凝视着她,片刻后总算松开手去。   “这最淡泊的心境,定然是经历过那等奢靡场景才能巩固牢靠。”洛时雨神色自若,“而最真挚的感情,定然也是在欲望满足后也愿意长相厮守的那类。”   “真是有趣。”林赋行笑出了声,“怨不得你原来主子把你赶了出来,这等违背妇道的想法,确实容不了多久。”   “呵,又是妇道,”洛时雨不知为何,此刻内心一阵烦躁,“为什么同样是人,女子便天生低人一等,运气好的会被养在内室,一生再无盼头,运气差的则不得不为生计忙活,至死都困在柴米油盐之中。即便是公主,大多也是政治联姻,哪有几个能科举当官的?你们都说什么仕途坎坷,又有谁想过我们这种根本无法拜谒金门的人?”   “生而为女我又有何错?偏偏被灌输一些相夫教子的理念,好像我就不够格出人头地似的!”   林赋行这回是真的惊讶了,他他皱着眉看她,原本脸上那副玩世不恭的神情也消失不见。   “但古人常道,妇人之见大多短视,头发长见识短,你又有何辩驳之语?”   洛时雨嗤笑:“这种无稽之谈你也信?如果你整日被关在深闺,整日里只能读一些女德之书,做一些女红之活,周围所有人都教导你女子无才便是德,过个十几年,你能有什么学识造诣?这样一手促成女子无才的局面,又反过来声称女子注定比不过男子,可不是真真可笑?!”   洛时雨最后一句可谓掷地有声,林赋行呆了许久,这才回过神,暗暗感叹这一番话竟是大智慧之语,他自认自己纵然怜惜女子,但也从未想到这些。   “真不想今日能听到这番高论,在下实在是钦佩。”他已经不再以主人身份高高在上,这会儿看着洛时雨的样子,倒像是与前辈请教的恭敬模样。   洛时雨这下才从先前的莫名恼火中冷静下来,她暗自心惊刚刚那是怎么了,虽然那是她平日里就有的一些想法,但也从未这么胸中苦闷过。   是因为先前卖身时那些低俗之人的指指点点?   ……或者,莫不是她先前的记忆在复苏?   思绪百转千折间,洛时雨也眼波流转,继续勾引天命之人的大业。   “主人真是折煞奴家了。”洛时雨眉眼弯弯,“不知主人可想与我互证感情,瞧瞧是不是仅仅因为肤浅的吸引,还是更让人魂牵梦萦的……”   纤纤玉手抚上林赋行胸口,洛时雨垂眼轻笑,随即将视线移向林赋行的面容:“……真情实意呢?”   林赋行噙着一抹笑看她,直看得她产生一种唯恐被沈非恪捉奸的心虚感——大概失忆前有过这种经历?不然她为何在此情此景下想到那个两面三刀的小混蛋——洛时雨勾唇笑得妖媚极了,缓缓攀上对方臂膀道:“主人这样瞧我,奴家都要脸红心跳了呢。”   “哈哈哈,当真有趣。”林赋行噗嗤笑出声,那肆意的神色与沈非恪有些相像,但少了一丝撩人,多了一分爽朗。“此后你我不必主仆相称,若是姑娘不嫌弃,唤我一声林公子便可。”   洛时雨早就暗恼“主人”这等低三下四的称呼,此下便毫不客气地应承道:“承蒙林公子厚爱。”   “只是有一事不明……”林赋行完全没有推开洛时雨的意思,他侧过脸在对方脖颈间耳鬓厮磨,温热的气息吐撒在她的皮肤上,激起一层小疙瘩:“姑娘如何称呼?”   “喻十,排行第十,因此得了这个名。”   “喻十……阿十,真是好名字!”林赋行轻轻啃噬洛时雨的肌肤,随即瞥见那一处迅速泛红,他不由调笑道,“阿十可愿意随了我……就在今晚?”   真是急色之人。   洛时雨心中鄙夷,就这样的纨绔子弟,居然能在未来灭她全门,一统江湖?   然而她面上却丝毫不显嘲讽之色,笑嘻嘻地答道:“好是好,只是林公子可得疼惜疼惜人家。”   林赋行被哄得喜笑颜开。   林府。   洛时雨按照林赋行的吩咐,去了一处浴池进行沐浴。几个年轻的丫鬟用手绢兜着几捧花瓣,水面上顿时一片嫣红柔嫩浮浮沉沉。她谢过小姑娘,在对方提出帮忙的时候,她笑道:“我也是买来的丫鬟,自然不用你们伺候,你们都去忙其他事情吧。”   “可是……主人有吩咐……”   “没事,我可没那么娇弱,不会晕倒的。”洛时雨瞧着这几个低眉顺眼的少女,那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想必是平日里管束甚严,她不由放缓了语调。   “那……那好吧。”   她们对视一眼:“如果喻十姐姐有什么事,尽管叫一声,我们马上来。”   确定偌大的浴室只剩了她一个人,洛时雨才闲闲地宽衣解带,随后跳进了浴池里。浮着花香味的温水漫过胸口,洛时雨靠在边缘,耳边听到一个轻柔的脚步声。她眼都没抬,懒洋洋道:“师弟,我可是在洗澡呢,你就这么进来?”   “反正师姐也不介意。”沈非恪语带笑意,“我们之间可是早就‘摒除肤浅的吸引’了。”   “哼,今天偷听得开心吗?”   洛时雨嘴角一弯,偏偏又觉得这时候该板着脸,这么一纠结那表情落在沈非恪眼中就变成了嗔怒。   “一般一般。”沈非恪倾身靠近,纤长的食指勾住洛时雨披散在背后的一绺长发,他绕了几绕后将发丝拨到洛时雨身前,原本泡在水里的发梢湿漉漉地黏在她的皮肤上,“但是,今天我真是欢喜极了。”   “哦?”   “我原本以为师姐会或多或少喜欢上林赋行,不过看来师姐是完全没有动心呢。”   “你不是应该失落吗?这可对我们的计划很不利啊。”洛时雨被师弟这一番表白闹得心花怒放,但到底还是理智占了上风,“连你偷听都能发现的事情,你说那林赋行会不会早就发现了啊?”   “那师姐等下可要好好表现来取悦他了。”沈非恪轻挑地往她耳朵里吹气,满意地看到洛时雨瞬间眯起眼掩饰她的失神,“嗯,就像这样,稍稍一碰身子就软了~”   “唔……“洛时雨被撩拨地发出一声轻吟,但她堂堂一个阁主,自然不会这么快就败在沈非恪的小手段下,她迅速掩饰道,“我警告你啊,别乱耍流氓,沈非恪。”   沈非恪却没如往常那样与她嬉闹,反倒是一言不发,半晌也没出声。洛时雨蹙了眉,心底莫名有些忐忑。她转了个身去,直直看向那位反常的师弟,只见那位方才弱冠不久的年轻人神色淡淡,漂亮的眼睛微微弯起,里面是细细碎碎的星光,唯美又疏离。   洛时雨一贯伶牙俐齿,现下却由着沈非恪淡漠的神色而愣怔许久,直到那些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都从沈非恪身上褪去,洛时雨才堪堪发觉对方的手指已经触及她的耳垂。   洛时雨脸颊泛红,却没有推开那兴风作浪的手。沈非恪温柔磨蹭许久,冰凉的指甲从她的咽喉划过,洛时雨不知为何忽然心生恐惧,就好像那只白玉雕成般骨节分明的手掌,随时会发力紧紧扣住她的喉咙,除非她哀求才会考虑施舍给她一丝生机。想到这里,洛时雨打了个哆嗦。   这反应落在沈非恪眼里,他嘴角不禁逸出一抹若有若无的轻柔笑意,只是他面上胜券在握,心里却是涌动着一丝薄怒,也不知是对这盘棋太过索然无味的愤懑,还是对眼前顶着师姐皮囊之人畏缩神情的不满。   洛时雨正紧张着,沈非恪却是松了手,掬起一捧水浇在她肩膀上,手指蘸着温热液体在她颈间慢慢揉。   “你……你这是……”那阵压迫感去得太快,洛时雨甚至怀疑那只是她莫名而起的幻觉,“……犒劳我?”   “嗯。”沈非恪羽睫微颤,遮掩住眼底的神色,“那家伙碰过这里,我……不喜欢。”   洛时雨鄙夷道:“是谁说要我去□□来着?”   “自然是我。”师弟敢作敢当。   “那你还嫌弃个什么。”   “我有点后悔啦。”沈非恪弯起眼睛笑,眼中闪过些微落寞的神色,“我有点担心师姐……”   引人遐想的停顿,让一室暧昧气息逐渐升温。洛时雨透过薄薄一层水雾瞧他,那张略偏柔美的面容此刻看不太真切,却越发显得眉目精致,直叫她差点晃了神。   沈非恪自然瞥见她脸上浮现一抹薄红,他低低笑了声,也不言语,只是递了一小块用布料叠成的小方块给她——我担心师姐那么轻易就被我哄骗了去,这复仇的快感可就少了太多呀。   洛时雨接过来,将其在手里颠了颠,心下了然:“入水即化?”   沈非恪尚未回答,两人同时听到逐渐接近的脚步声。他们对视一眼,沈非恪飞快退进阴影之中,下个瞬间就消失了。   洛时雨不慌不忙地抖开布料,将里面的透明晶状粉末全都洒在了水里。   ——这可不是□□,而是她半个时辰后所用□□的解药。   事后就算查起来,这解药在水中过了那么久,也只会测出怡神助兴的作用。   更何况……这洗澡水到时候也早就倒掉了吧?   再怎么想,也不会有人下毒时是让自己悠然泡在里面的。   洛时雨轻笑了声,听着那脚步声接近浴池,又传来撩开珠帘的清脆声响。   她回眸一笑。   “林公子,你可算来了。不过你这么闯进来,我还以为你是来劫色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说改编成游戏,那就是这样的…… 01 他拉着你上了马车,此时你—— /选择【大大方方牵着手】/ 林赋行挑了挑眉,却也没有说什么。 /(苦逼主角)林赋行好感+10/ 02 你正紧张着,沈非恪却是松了手,掬起一捧水浇在你肩膀上,手指蘸着温热液体在你颈间慢慢揉,你—— /选择【大无畏调戏美人】/ “嗯。”沈非恪羽睫微颤,遮掩住眼底的神色,“那家伙碰过这里,我……不喜欢。” /(蛇精反派)沈非恪好感+1/ 【抗议】 林赋行:凭什么我是苦逼主角啊,作者菌你偏心太明显! 沈非恪:凭什么我是蛇精反派啊,作者菌我明明是鲜肉! 洛时雨:凭什么我非好感难刷啊,作者菌我何时推倒他! 作者菌:所以说,三个美人一台戏,待我再嗑一包瓜子~ ☆、学艺不精的江湖骗子   林赋行身为合格的酒色之徒,当下立刻难以自持以示诚意。他现下正穿着水绿色的长袍,也不先脱下外衣,就这么直接跳进了浴池,溅了洛时雨一脸水花。   洛时雨默默抹了把脸,心道,玛戈几,就算你是天命之人也不能这么得瑟啊,信不信我分分钟弄死你。   林赋行衣衫半透,水珠顺着脸颊滑落,他噙着笑容凑过来,动作亲热地抚去洛时雨脸上的水痕。   于是洛时雨可耻地咽了口唾沫,作为一个宽容大度的反派,她决定不对这个出书芙蓉弱官人生气了。   然而,洛时雨并不是美色当前就大脑空白的智障反派。她还没忘记本次最终计划,而紧跟着,她便想起了很重要的一件事——解药下在浴池里了。   “林公子,我也在这里泡了那么久,”洛时雨拉住林赋行的手,一副款款深情的模样,“我们先出去吧,不然伤了我皮肤,说不准林公子就去别处寻欢了。”   “怎么会呢,”林赋行顺手搂住她的腰,稍稍用了点轻功跃出浴池,“阿十说笑了。”   洛时雨不由惊呼一声,她匆匆抓起堆叠在一旁的衣物,微微红了脸道:“你先转过脸去,我要换衣服了。”   “反正一会儿也要脱的,不如别穿了吧。”林赋行老神在在,非常恬不知耻。   “不一样的。”   洛时雨一边嘀咕,一边赶忙转过身去站定了,只是即便这样她依然能感觉到身后的视线,丝线一边缠缠绵绵绕在她□□的肩背上。洛时雨抖开衣服披在身上,继而用束带简单挽起青丝。她妥帖按压好衣服上的褶皱,像是整理心绪一般耐心细致。洛时雨这才转过身,直直盯向那兴致颇佳的风流公子。   她垂眼轻笑,低声道:“好看么?”   “阿十自然是美极了。”林赋行便是纵览群芳,这下也不由有些呆愣。   先前买下她的时候,洛时雨蓬头垢面,他纵然觉得此女有些颜色,但也没有料到会如此惊艳。倒不是说那份容貌真就惊为天人——若从循规蹈矩的角度来看,这张脸或许会被骂做狐狸精也说不定——但就跟她本人性格那样,洛时雨眼角微扬,平白给整张脸添了分矜傲。她看人时习惯于略微抬起下颌,眼波流动间媚人风情与嘲讽之意巧妙糅合在一处,那妖媚眼睛风情万种地一瞟过来,林赋行登时一阵又爱又恨,跟中了邪似的。   林赋行怔忪许久,这才讷讷开口道:“阿十,你平日里……就是这么看你原先主子的?”   洛时雨眨了眨眼睛,很快反应过来,她撇了撇嘴,盈盈含泪道:“不敢。”   “不敢?”   “我家主子颜彻衫身为相府千金,自小骄纵惯了,性格有些怪异,我从不敢惹恼她。只是前天主子穿了件新裁的衣物,我看得入了迷,只觉得主子漂亮极了。”   闻言,林赋行眼神古怪地打量着她,那眼神好奇中透着点羞涩,羞涩中夹杂着猥琐。他踯躅些许,终于忍不住开口道:“于是你去勾引你主子了?”   “……”   不,我只想说我看到流口水结果被打出了门而已。   “嗯?阿十姑娘,后来呢?”   看到林赋行眼睛闪闪发光的样子,洛时雨莫名觉得自己真是一个罪恶深重的人啊。反正她已经是江湖第一恶人了,债多不愁,再多一个罪名也不怕。洛时雨决定在这货身上找点乐子。   “我一时难以自持,险些轻薄了她。”不知为何,洛时雨编起故事来那叫一个思如泉涌,这种熟练的感觉让她不禁怀疑起自己的本职究竟是反派教主还是无良写手。洛时雨因为林赋行闪闪发亮的期待眼神而飘飘然不知何处,一时间吹得天花乱坠,把自己活脱脱演绎成一位痴情的苦命女。   咳,反正沈非恪说颜彻衫是另一位天命之人,要让她和林赋行产生些嫌隙才好,而且颜彻衫确实古怪,丢着那一等繁华不享受,反倒是跑到江湖上当了侠士——哎,她洛时雨就是欣赏这种为自己理想拼搏的妹子啊!不过其他人不这么想就是了……   一炷香工夫,洛时雨在舌灿莲花之余,终于记起了本次行动的终极目的。   她心虚地盘算着,某种意义上来说,她也算博得了林赋行的信任了吧?   所以……师弟不会太生气,是吧?   洛时雨了解她师弟,这个唇红齿白的小美人看上去是挺游手好闲、漫不经心的一个人,实际上骨子里最是冷情——因为沈非恪对某些事物执着非常,对那些阻挠到他的人或物,他可是半点怜悯耐心也无。   正当她想到这里,并且准备开展她的下一步计划时,前堂突然传来一阵喧闹。   林赋行虽然素日里放荡惯了,但本质上还是个责任心尚未完全泯灭的林家当家人。他收敛起八卦的神色,迅速整理了一番仪容,把自己拾缀得衣冠楚楚。他望着洛时雨犹豫一下,还是在对方担忧的视线里开口道:“院子里似乎出了什么事情,我先去瞧瞧,阿十就在这儿呆着等我回来可好?”   这怎么行!我还要伺机谋你性命呢!   “万一我在这儿的时候,被偷袭了怎么办?”洛时雨捧着自己的面容,啧啧叹道,“要怪就怪我生得太美丽,真是罪孽啊。”   林赋行嘴角抽了抽,不过还是很有耐心等待她更衣完毕,这才匆匆牵了她的手走出去。   洛时雨心里盘算着异变,但怎么也没想到会是眼前这副模样。   只见沈非恪套着破旧的林家家仆服装,面前是一个捆得严严实实的女孩,虽然衣着不甚整洁,但那周身的气度却显明这绝对不是乡野之人。   洛时雨一眼望过去,却没怎么注意这个明显大有来头的女孩子,而是因着师弟那阴森的笑容而打了个寒颤——特别是从两人合伙蒙骗林赋行开始,他们都用上了易容术,而此刻师弟却顶着原封出厂的脸孔,衬得那抹笑容越发让人捉摸不透了。   ——师弟,你笑得我浑身都发凉了……   ——呵,我还以为师姐早已经忘记了我,跟林赋行谈笑风生论道去了呢。   ——怎么会呢。   ——我就知道那些海誓山盟都是师姐随口说来哄我的。   ——……咳,师弟这话可不能给别人听了去,平白玷污了你冰清玉洁的名声。   ——果然,师姐不爱我,先前都是骗我的。   ——没,我最喜欢你了。   ——呵,女人,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沈非恪你给我好好说话!   ——说正事,你什么时候再去烧杀抢掠作奸犯科强抢民男啊?   ——我现在转型成懒散阁主了,我才不要当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反派。   ——也是,民男有我就够了,我过几天帮你抓几个江湖侠士来下酒啊,别太感谢我了。哦,不用改日,眼前这个女侠就可以剁了吃饭。   ——……我不想跟你说话了,我想静静。   两人用传音蛊你来我往了几个回合,那边林赋行倒是在这番古怪的沉默之中蹙起眉毛。   洛时雨之前虽说是奉迎他,但表情却是略微僵硬,显得有些许古怪——虽然洛时雨掩饰得很好,但他林赋行可是赏遍群花,最熟悉不过青楼女子的虚情假意了。但洛时雨此刻却是不同,她面容似乎是被情绪点燃了一般,眼角眉梢流动着灼人光彩,颇为动人。   当然,让他起疑的原因很多,这其中最关键的是他认识眼前这个假扮成他小厮的家伙。   “你们都退下去,”林赋行挥手示意护卫们退下,转眼用温和的面容对着洛时雨,“你也回避一下吧,这小厮虽是人模狗样,但本质却是鸡鸣狗盗之徒——算了,先把他拿下去,打个几十大板,场面太血腥,你别看了,不如先跟这个小美人玩一玩?”   林赋行本意是借此让洛时雨离开,给他们留下单独的空间,顺便私下羞辱一番那滑头的沈非恪。谁知道他这话就跟个导火索一样,一瞬间两个人都跟点着了的炮仗似的,只是沈非恪仅仅笑出声,洛时雨却直接反手擒住他的双手,眼神冷极了。   她嘴角微勾,但眼里笑意全无,反倒尽是杀意:“你说谁人模狗样,鸡鸣狗盗呢?”   林赋行被她嗜血的眼神惊到浑身发凉,他直勾勾望进洛时雨微光浮动的黑瞳中,只觉得那先前秋水脉脉的瞳眸中蒸腾着桃花剑雨,美则美矣,只是那暗藏的锋芒刀刀舔血,杀意太盛。   不过他也没被吓到痴傻太久,因为近乎下一霎那沈非恪就欺身上前,像是丝毫没有受到洛时雨周身低气压影响一般,轻轻松松分开了两个人。但洛时雨心里清楚,若不是她及时放手,恐怕忽然挡在林赋行身前的沈非恪就得多上几道狰狞伤口了,只是收势太猛,力道反倒伤了她自己。   洛时雨冷漠地移开眼去,事已至此,林赋行再怎么草包也会知道她绝对不只是一个冲撞主人的奴婢,她也不打算继续演下去了。洛时雨微微垂下眼去,看见自己握紧的指缝间有鲜血缓缓溢出,然后又滴在了地面上,氤氲成一小团水洼。   林赋行惊魂未定,就听到林赋行颇为无奈的笑声。   “这位是我的贴身侍女,”沈非恪眼神真诚,“她听不惯你辱骂我,这才忍不住出手的,林兄不会见怪吧?”   “呵呵,”林赋行干笑两声,“你的贴身侍女怎么会被卖——哦,那个卖人的小厮,也是你的手下吧?”   沈非恪作出一副惊讶的样子。   “林兄真聪明!我只是想跟你开个玩笑的,我想林兄一向胸怀宽广,不至于因为这点小事情就跟我翻脸吧?”   “……小事情?我差点都没命了!”   “哎呀,那可怎么办呢。”沈非恪装模作样,一脸为难,“要不,阿十你陪林公子一夜,就当是赔礼道歉了,如何?”   “不要!”林赋行和洛时雨异口同声,只是前者语气激烈,后者冷淡罢了。   林赋行若说先前还存了一丝旖旎心思,刚刚捡了条命回来,他才不想直接牡丹花下死呢。但听到洛时雨这么干脆的鄙夷,他心里也莫名有些不爽起来。   ——大概就是,类似于“你居然瞧不上本公子”的忿忿不平吧。   只是洛时雨正忙着研究血液滴在地面上的形状,没时间搭理他。沈非恪则似笑非笑地杵在一边,先前为了阻止洛时雨行凶而握住她手腕的手,在这化险为夷的情境下不仅没有收回,甚至大大方方和她十指交缠起来,那护主心切(大雾)的洛时雨,毫无力道地挣扎了两下,就任由他牵着了。   林赋行不知为何突然想烧东西。   嗯,比如说,地上这个来历不明的神秘女孩子。   “呵,真是一出好戏。”女孩子突然开口,又吓了林赋行一跳,她声音清冷如同高山泉水,“幸会了,林赋行,你的待客之道就是这样的?”   她眼神瞥向沈非恪,虽然此刻还维持着狼狈的造型,但那超然的气质却是怎么也遮掩不住的。   “飞羽阁沈非恪,你居然这么无礼,有朝一日我绝对会铲除你们教!”   “我等着。”沈非恪漫不经心应道,他认真看向洛时雨,却是对林赋行说道,“那位是你垂涎已久的颜彻衫,我把她送来了,作为回礼,我就收回我的贴身侍女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忙到爆炸qwq 哭唧唧求评论(捂脸) 又攒了一个短篇梗,等这篇完结放出来~ ☆、充电一秒钟,痴汉两小时   洛时雨被沈非恪半拉半扯地弄到了一处酒店歇脚,店小二大概这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直觉把他们当作了都城里跑来游玩的皇家贵人……于是决定狠狠宰上一顿。   沈非恪凉飕飕地瞟了他一眼,也不说话,就那么冷冷笑着看过来。店小二立刻怂了,他秒变卑躬屈膝,赶趟挑了上好的空房间给他们,还特别好心地准备了一桶新烧好的热水,巴巴地倒贴了上去。   此刻洛时雨不想说话,尤其是不想和沈非恪说话,不然她觉得自己很有可能没面子地哭出来——虽然没什么好哭的,师弟各种藏着掖着让她跟个傻子一样摸不清状况也不是第一回了,但她就是委屈,大概是师弟的蛇精病影帝属性传染给她了吧。   “师姐,你生气啦?”沈非恪很自觉。   洛时雨拒绝回答这种弱智的问题。   沈非恪就识相地闭嘴了,洛时雨闷闷地坐在床边上,望着手心掐出的伤口。   “我今天差点就伤到你了。”洛时雨轻声道。   沈非恪愣了一下,眼中闪过一丝温柔的笑意,但迅速消失在玩世不恭的面具底下。   洛时雨低着头没有看见。   “师姐这么担心我啊?”他跪坐在洛时雨身边,想要去抓洛时雨的手。洛时雨往后缩了缩,不给他碰到自己。沈非恪眼神沉了下去,蔫蔫的像是被欺负了的小狗。   洛时雨可耻地心软了。   她发现自己在面对这个师弟时,总是情不自禁地刷新自己的下限。   比如现在。   她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伸出手去,用指腹蹭了蹭他的鼻尖:“多大人了,还这么会撒娇。”   沈非恪眼睛微微一亮,他轻轻捉住洛时雨的手。这回洛时雨没有躲开,任由师弟小心翼翼地掰开她的手,露出掌心那道血肉翻开的伤口。   沈非恪静静注视着伤口,似乎想要碰一碰,但最后还是忍住了,只是抿了抿唇问道:“疼吗?”   “疼。”洛时雨低头看向自己的掌心,利刃割出般的伤口还在向外渗着血液,她沉默片刻后抬头,遇上沈非恪的目光。对方眼神中有些与以往不一样的东西,那糅杂了疼惜与自责的情绪毫无阻碍地撞进她胸口,扑啦啦如同一大片飘落的金红色鸟羽,驱散了她原先郁结在胸口的那股闷气。   洛时雨微微一笑,空着的那只手抚上沈非恪的手腕,动作小心仔细像是对待一件珍宝:“所以我知道,这要是打在你身上,那会更疼的——你身上疼,我心里疼。”   沈非恪一时愣怔,也说不上心里的感受是甜是咸。空气似乎太过稀薄,他仓皇地移开视线。   尖锐坚韧的荆棘慢慢延展开身体,交错缠绕成一个难以挣脱的囚牢,束缚住脆弱到早已鲜血淋漓的心脏。   沈非恪狠狠咬住自己舌尖,在血腥味弥漫开的时候总算找回了点自我。   “想什么呢?”洛时雨碰碰他,一向透着点戾气的眼睛清澈如水,干干净净坦坦荡荡,像是一个普普通通的青葱少女。   沈非恪这回没有弯弯绕,直言不讳道:“我在想我和师姐初见时的场景,就跟刚才一样,向我抛出了恶鬼的诱惑。”   “恶鬼么?”洛时雨撇嘴,片刻后又不知想到什么而笑出声,“那你喜欢恶鬼吗?”   “喜欢啊。”沈非恪弯起眼睛笑,桃花眼里晨曦微明,形状姣好的薄唇色泽诱人,一看就知道柔软到恰到好处。他这笑容落在洛时雨眼里,那就是活脱脱一幅“陌上人如玉,君子世无双”的美人图。   沈非恪抚摸着她的发丝,见她脸颊微红瞧着自己,心里微微一动,顿时说不出的欢喜。但那短暂的喜悦式微之后,如熏香般一丝丝浸染而出的,便是无边无际的苦涩。   他把声音压低了,刻意让语调末尾微微上扬成挠人心窝的小勾子:“师姐,闭上眼睛好不好?”   洛时雨噗嗤笑出声,眼睫微微一颤,配合地闭上了眼睛。   沈非恪左手抚上她的脸颊,有些茫然地想道,为什么你就这么轻易地放下防备了呢?   不过他自己好像也好不到哪里去。   明明——明明眼前这个人,把他的全部世界都玩弄于掌中,胡乱纂改时间线,甚至没有给他一个结局的计划。   她钟爱的那两个天命之人,到底比他好在了哪里?   凭什么他从一开始,就不得不按照她的意志活下去?既然创造了他,还曾经那么喜欢他——为了给他取名字而愁眉苦脸,整日琢磨着给他设计什么样的外貌与身世——那为什么又这么轻易地把他弃如敝履,随随便便丢在原著的角落里不闻不问?   真是恶鬼啊。   他吻上洛时雨的眼睛,想起他与师姐的第一次相遇。   那时候他还是个闲散王爷,为避锋芒整日玩乐,谁知就算如此他也没被人放过。只可惜飞羽阁派来的刺客是洛时雨,他没死成,放弃了原来的一切跟她拜入同门。后来天下大乱,他就算回去,也只会被当成前朝余孽剿杀,那他又何必归去?   而就在他安心与师姐度日的时候,这世界突然开始变动,哪怕是师姐的记忆也开始有所出入,整个国度陷入一片集体醉生梦死之中,不知今日何日,不知所为何事。   事情越演越烈,直到最后整个世界陷入停滞,人人如同行尸走肉,像是一盘散乱的棋子。   他在漫长的时光里逐步承认,这个于他是唯一的世界,或许只是别人的一场梦境,或者说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吧。   而意识到这一点后,沈非恪脑内一片清明,身体也前所未有地轻飘飘起来。   他像是一束光点,冲破了摇摇欲坠的黑暗穹顶,来到了一个崭新的世界。   在那里他像是鬼魂一样存在着,出入无阻,却只能活动在某一个人身边两米处。   那个人叫做洛时雨。   与他师姐一样的名字,面容身形都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只是性格恶劣到他无法忍受。   他看着她从一个叫做电脑的东西上调出界面,对着《红尘异闻录》长吁短叹,把他的世界肆意重组成一副鬼样子。   甚至连放弃他这个世界,也是那么随心所欲。   “坑就坑了吧,至少比烂尾好。”   洛时雨轻轻松松关掉电脑,沈非恪眼睁睁承载着他全部命运的屏幕陷入一片漆黑。   他虽然不太懂那个人的话,却知道她是要丢弃他的整个世界了。   后来一切便阴差阳错,他又回到了这个世界。   钟摆开始摇晃,停滞的时间滴滴答答向前走动。   木偶般的人们恢复神采,仿佛被黑色雾气笼罩的天空一下子变得清明,带来了沁人心脾的凉意。   他的师姐也恢复了正常,在他弱冠那日答应了他的求欢,他以为这是绝处逢生,如果这样继续下去,也许他会忘记那段不真实的经历,将那个人抛到脑后吧——他甚至有些庆幸,也许那个人终于悔改,愿意给他一个好结局了?   那么,他是真的感谢她能够给他一次重生的机会,他可以在看透这个世界的本质后,再选择抓住沉溺其中的良机。   但是,又有谁知道呢,当他一晌贪欢后,枕边人竟然换了芯子。   他的师姐到哪里去了!   沈非恪眼神中甚至融入了些凄厉的神情,他恶狠狠掐住那个人的脖子,只想质问她究竟把他的师姐弄到哪里了。   到最后,连他仅存的一丝温暖也要剥夺吗?   这怎么行!   沈非恪气到浑身发抖——这!怎!么!行!   好,好,好!你可真是好极了!沈非恪痛到暇眦欲裂,既然来了,那边没有走了的道理!   既然如此,我便接受,再陪你摆一盘更大黑暗的棋局。   从灵魂深处翻涌而出的阴沉如同无光之海,黑暗的秃鹫徘徊在即将腐烂的尸体上,远处报丧女妖带来死亡的警醒。   少年扭曲的笑容像是毒酒,借以掩盖眼底最深处的悲痛。   那笑意又像是轻柔挑衅的蛇信子,迷人的外表下是深藏的毒性。   ——我会亲手毁了你,来偿还你欠我的痛苦……!   沈非恪嘴角浮现一抹苦笑,他单手覆上洛时雨闭起的双眼,在她唇上落下一个温柔缠绵的亲吻。   他原本是打算复仇的……   只是为什么,心里有点动摇了呢?   是啊,你可真是个恶鬼。   这样的恶鬼……真是会蛊惑人心,他怎么会不喜欢呢?   他喜欢到恨不得折断她的骨头,喝干她的鲜血,嚼碎她的皮肉,让她对自己颜面尽失、痛苦求欢,再狠狠把她踩进泥泞里,把她的世界全部粉碎,然后慢慢拼凑成自己喜欢的样子。   甜美的,腐朽的,再也没有办法去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只能沦为我的玩物。   看着你求饶,看着你绝望,再看着你没有我就无法活下去。   永远困在这个被你亲手毁掉的世界里。   洛时雨偷偷从眼睫毛缝隙里偷看他,却没有料到会看到沈非恪眼角落泪的模样。她登时慌了手脚,一时不知道该去替他擦掉,还是当作不知情的样子。   但在她反应过来之前,洛时雨已经单手微微格挡开沈非恪压下来的身体,并在对方沉郁的神色里,小心翼翼地吻上他的眼角,舔去咸涩的眼泪。   “是不是……”洛时雨从来没见过沈非恪这个样子,她头有些疼痛,好像有什么尘封的东西呼之欲出,但又找不到宣泄的出路,“是不是我曾经做错了什么?”   沈非恪盯着她,视线却像是落在了更远的虚空:“是啊。”   “那我现在还可以补救吗?”   洛时雨心里很慌,她没来由有一种感觉,如果她此刻就这么放弃这个话题,恐怕就再也没有机会触及到两个人之间更深层次的秘密了。她忐忑不安地坐正了身体,认认真真地看向他:“只要我能做到,我一定会去办。”   沈非恪一言不发,仔细打量了她很久,最后慢慢地笑了,那笑容带着悲悯,叫洛时雨浑身发寒。   “事已至此,已经没法挽回了。”   洛时雨抓住他的手,他本想抽开手去,却在触及对方手心温热液体的时候犹豫了一下。   那里是为他受的伤,还没愈合,这下又流血了。   ……   为什么呢?   洛时雨虽说换了个灵魂,但身体本身的自愈能力还在,为什么……伤口还没好呢?   沈非恪蓦然抬眼,发现洛时雨不知何时脸上覆盖着一层薄汗,脸颊上是毫无血色的惨白。   “我……”她眼神有些涣散,“我会……弥补你的……”   “……师姐?”   “别……别……生气……求……”   沈非恪震惊地看向怀里陷入昏迷的人,洛时雨浑身都在发着抖,鼻翼的呼气也格外虚弱。沈非恪不自觉搂紧了她的肩膀,飞速思索着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洛时雨这副样子,明显是中了毒,但是……怎么会呢! 作者有话要说:  【“疼吗?” “疼。所以我知道,这要是打在你身上,那会更疼的——你身上疼,我心里疼。”】 啊啊啊洛时雨那句话苏到我了!我打赌沈非恪也被撩翻了! 沈非恪:……你对我师姐有什么企图吗:=) 迷途:……我突然有点害怕。 洛时雨:师弟,别吓唬作者。 (感动ing) 洛时雨:我们得慢慢的精神折磨,不要那么粗暴。 沈非恪:好,我都听师姐的:) 迷途:……MD反派。 双向充电,俩痴汉qwq作者菌不由流下了感动的泪水(什么鬼) 前情差不多交代完毕了,沈非恪对洛时雨的报仇心态源于“我命由我不由作者”的愤懑,还有对于洛时雨太不把小说世界当真、说坑就坑的恼怒…… 咦,作者菌说到这里突然有些浑身发凉……我明明是想写个愉快狗血的故事,怎么好像画风变得那么快……亲爱的们没被虐到吧?虐到的话,这里作者菌任鞭策(x) 文中沈非恪的过往会开个番外放出来,敬请期待,么么哒! ……作者菌重读了一遍,感觉这章是满满的狗血(捂脸) ☆、原主角有一句哔哔哔不知该不该讲   沈非恪在记忆里搜寻问题的时候,林赋行那边却正和颜彻衫进行了一番灵魂上的交流。   “那个人不对劲。”林赋行摸了摸下巴,“绝对不只是贴身侍女那么简单。”   颜彻衫已经换上干净的衣服,直接占据了林赋行平日里最爱的藤椅,闻言冷漠道:“哦。”   “哎呀你这语调是吃醋了吗?”林赋行笑嘻嘻的,一脸不正经。   “滚远点,我对你这种纨绔子弟没兴趣。”颜彻衫嫌弃地瞥他一眼,“我已有心悦之人,别在我身上瞎撩骚。”   林赋行撇撇嘴,也不恼火:“真是冷淡,不过那个一脸青涩的少年真合你胃口?瞧那样,动不动就脸红的……”   颜彻衫冷眼看来,林赋行迅速歇菜。   “要不是恰好都重生了,我才懒得跟你啰嗦呢,”林赋行迅速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台阶下,“哎我说,那个女人不简单啊,说的话也特别大气,我看绝对是什么大人物。”   颜彻衫注视着院落里的竹子,那里一个年方十五六岁的少年正闲闲游览,她唇角勾起一抹笑容,问林赋行道:“你熟悉沈非恪那人吗?”   林赋行心有戚戚然:“人面兽心,深不可测。”   比如在某个烟花之地遇到后他自以为对方也是来找小倌寻欢作乐,非常作死地上去动手动脚,结果被狠狠坑了一把,差点被下药套进麻袋扔进一群大汉里面……   ……真是往事不堪回首。   “所以我才故意被他抓来,否则依他性子,迟早能猜出我们重生的事情,谁也猜不到那家伙会因此做出什么来,”颜彻衫丝毫不管这位仁兄突然一脸悲痛是什么意思,继续对那个少年微笑,同时凉凉道:“那你觉得,他会对什么人这么上心?”   沈非恪,暧昧,女性。   “……”   这几个关键词一串起来,林赋行顿时浑身打了个冷战。   “喻十,十喻,洛时雨?!”   这样一切就说得通了。林赋行顿时后悔自己嘴贱,为什么要在这位护短狂魔面前说沈非恪是“人模狗样,鸡鸣狗盗”呢?   护短不可怕,就怕她还武力值碾压……   “我惹到了江湖第一魔头,颜彻衫你说我该怎么办才好?”林赋行急了。   “切腹谢罪。”   “你好狠毒!”林赋行痛哭流涕,“我招谁惹谁了!飞羽阁的人我一个都不想惹!”   上辈子他仗着有权有势,逼沈非恪给他让个道,结果当天晚上就被不速之客敲昏了,还被扒光了扔到墓地里,留了个令牌给他:“有胆子就来飞羽阁领死——洛。”   妈蛋好气哦,光溜溜站在坟山里的感觉真是……   其实他有件事情一直很好奇,就是到底是谁把他扒掉的,沈非恪还是洛时雨啊……哎,反正都是美人,不亏不亏。   可见有些人,就算是被敲打过了,那智障与色胆并存的个性还是散发着欠揍的香味啊。   这时,那位颜彻衫心上人走了过来,如同一只大型犬科动物一样,眨巴着水灵灵的大眼睛,面带娇羞地扑进了江湖第一侠客的怀里。   林赋行感觉自己受到了巨额伤害。   “你们要秀恩爱要羞羞羞就去别的地方,别挡在我面前!话说回来,这小子够年龄了吗……你可别是偷偷下药……呃?”   颜彻衫捂住少年耳朵,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徒留下身后林赋行一脸生无可恋,他直着眼睛喃喃自语道:“下药,天呐,放在水里的——”   “玫瑰露?”   沈非恪仔细嗅了嗅洛时雨身上的气味,俗话说望闻问切,气味是解毒的一大关键。他皱起眉,这玫瑰露虽然说有催情的作用,但是……   他瞳孔猛然收缩。   单单一样玫瑰露自然无碍,洛时雨倒在浴池的解药有轻微致幻的副作用,两者交合会导致心神受创,这其实倒也没什么问题。   但是,洛时雨体内本就有毒。   那是他在洛时雨最初来到这世界时下的毒,为了防止洛时雨失去控制,他用毒药封闭住洛时雨的记忆,造成失忆的效果,而毒药同时也有削弱判断力的作用,让她轻而易举就相信他编造的一切。   而现在虽说毒药还有作用,但已经说不准还有多久就会有异变发生。   最有可能的情况,就是洛时雨陷入幻境之中,依她现有的状况,恐怕会受到重创,有可能误打误撞突破幻境找回记忆,也有可能会一蹶不振形同废人。   这两者都不是沈非恪想要看到的。   他琢磨着整件事情,觉得罪魁祸首还是得由林赋行来背锅。   无论如何,他不可能放弃给洛时雨清空记忆的主意,所以变数都是出在了林赋行身上。   ……嗯,真是毫无破绽的逻辑呢。   并不算无辜的林公子还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某小心眼爱记仇的衣冠禽兽给重重记上了一笔。   他打了个喷嚏,身形萧瑟地站在庭院里,望着同阵营战友爱人在怀于是毫不留恋的背影,一时间委屈得想哭。   林赋行垂头丧气地转过身,接下来所见让他情不自禁眨了眨眼睛。   怎么一眨眼工夫,后面全黑掉了?   他疑惑地扭过头看向天空,没问题啊,青天白日的。   呃……不对。   之前和洛时雨纠纠缠缠的工夫,天已经快黑了,他就这么跟颜彻衫扯皮的时候,居然到第二天正午了?如果不是颜彻衫有毒,那就是这个世界有问题了……   林赋行一派愁云惨淡,因为之前他重生时就是忽然天地异象一片混乱,他眼一睁一闭就回到了婴儿时代,原本风流倜傥的身姿被封印在短小痴肥的四肢里,直接打击得他差点昏古七。   现在的话,不是吧又来?   看来洛时雨、沈非恪和颜彻衫这三个人里面,绝对有几个是毒性剧烈的啊!   与此同时,不止是林赋行那里,而是整个国度都陷入了一派昏暗之中。   集市上讨价还价的声音戛然而止,他们僵硬在原地,连脸庞上的笑容都还没消散,这就连人带物一起消失在浓重的夜色里。   颜彻衫牵着少年的手,走到一半忽然发觉对方松了手去,她停顿几秒,也没看到对方再次羞羞怯怯牵上来,于是不大高兴地扭过头去——只是哪里还有他的身影?   颜彻衫只觉得被一阵巨大的恐慌淹没,那空荡荡的感觉非常熟悉,像是以前也经历过,也这么失去过他……   她在广阔的黑暗中奔跑,却怎么也找不到他,直到她精疲力尽,在疲劳中逐步忘却寻找的目的。   沈非恪则搂着洛时雨若有所思状,忽然发觉怀里的少女神态不安,嘴里开始喃喃细语些什么。   随着她额头上汗水越沁越多,周边的墙壁都开始剥落,空气中传递着不稳定的分子,这画面沈非恪有些熟悉,但他却不能相信。   上次发生这样的事情时,他被扯入了洛时雨的世界,在那里作为无法触碰也无法察觉的存在,洞悉了关于他所生活的世界的秘密。那种所有观念打破重塑的经历太过痛苦,他可不想再来一遍。   况且来一遍就够他黑成芝麻馅,第二遍的话……   沈非恪低眼望向面无血色的洛时雨,忽而露出一抹笑容。   第一次你毁了我,第二次我能不能毁了你呢?   好像也挺有趣的。   洛时雨似乎察觉到什么,不安地挪了挪头部,最后她将脸埋在沈非恪胸口,鼻尖萦绕着熟悉的香甜气味,这才安分下来。沈非恪轻柔地抚摸着她的脖颈,纤细到一折即断,太脆弱了。他眼神暗了暗,手指顺着她衣领滑进去,摸到一手冷汗。   他贴在对方耳边,冷淡问道:“难受吗?”   “我经历的,可比这个糟多了。”   “你说说看,你用什么来赔我?”   “都过去了,一切都于事无补。”   “谁让我是你笔下的反派呢,就算是惨死,也只会成为林赋行、颜彻衫的垫脚石罢。”   沈非恪就这么冷冷淡淡地说道,没有什么情绪波动,像是在描述发生在其他人身上的事情。   在这过程中,洛时雨完全没有出声,留下一片尴尬的静默。而此时熟悉的困倦感逐渐涌上他的脑海,他不自觉将洛时雨又往怀里带了带,显出一份保护与警惕的意味。   周围的虚空被无名的力量搅成碎片,破碎的空间是更深层次的黑色。沈非恪不知道那黑暗的尽头会是天堂还是地狱,不过按照他一贯的运气,后者的机遇要大很多很多。   他苦恼地低下头去,无奈道:“你欠我的好像越来越多了。”   沈非恪捏起她下颌,在她唇边印上一个冰冰凉凉的吻。   “我好困,就不等你醒过来了。”   他眼睫毛颤了颤,最终还是安静地交叠成浓黑的扇形。原本洒落在脸上的细小光芒也沉入黑暗之中,带着他们进入了不知名的空间。 作者有话要说:  林赋行:我擦谁也别拦我我要去neng死那个随便往我身上扣黑锅的混账玩意儿! 作者菌:我不拦你。 林赋行:就算你哭着喊着让我不去我也——咦???? 作者菌:我帮你收尸:) 林赋行:……有我这么惨的男主吗(嚎啕大哭) 作者菌:这是反派文哦,亲爱的男主,请认准定位。 林赋行:我就想知道,你对我的恶意是从何而来的qwq 作者菌:……我一开始想把你塑造成高冷型的,谁料到你自己不争气嘛。 林赋行:你把人设写崩了就崩了,我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我大概是全书第一背锅侠…… ☆、出来混,迟早要还的   意识漂浮在温暖粘稠的地方,感官包裹在近乎凝滞的树脂里,随着本能试图挣脱尚未固结的琥珀轮廓。   大约是挣扎起效了,她渐渐可以看清周围的景象,朦朦胧胧中只觉眼前一片色彩光斑不断闪烁,耀眼绚烂到她不得不再度眯起眼睛。在视觉之后回归的是听力,她耳畔传来非常有动感的摇滚音乐的节奏声,还有嘻嘻哈哈大声喧闹的人声,时不时传来几声格外夸张的高声尖笑,刺得她耳朵有点疼。   ……这里是……酒吧吗……?   不对,她明明……   脑海中似乎有什么东西不见了,那个刚刚浮现出的模糊身影,却在下一刻迅速消失。   那是谁?好像是个很重要的人。   “洛洛,这么不禁酒啊?”   洛……   是了,她叫洛时雨。   她这么告诉自己,勉强在混沌大脑里找出一些不那么模糊的认知。她抬头醉眼朦胧地看过去,在勉强看清楚对方脸部轮廓的时候愣怔了一下,情不自禁叫了出来:“颜彻衫?”   “什么?”对方确实又好气又好笑,抬手点了点她的脑门,“那不是你最近构思的小说里的人吗?怎么,我是她的原型?”   洛时雨又是一愣,她忍住脑海里一阵阵的疼痛:“我……”   “我不知道,”她晃了晃头,脑袋里的浆糊一片翻江倒海,她赶紧捂住脑袋,重新趴在了桌子上,只是片刻又傻乐起来,“好主意,我要把你写成女主,整天冷冷的,特孤僻,史上第一傲娇!”   “哈哈哈,整天就知道拿我取笑。”闺蜜拍了拍她脑袋,“那你那个男主怎么办,你不要了,让给小说里的我了?”   “啊,不要,”洛时雨想到了什么,本就因为醉酒而发亮的眼睛越发明媚起来,“我要让他当反派,主角可惨了,一路各种被坑蒙拐骗的,我才舍不得他这么倒霉。”   她趴在桌子上,笑得眉眼弯弯:“当反派多好,毫无忌惮肆意妄为,不必受什么约束,我要把整个天下都给他!”   洛时雨还醉醺醺没摸清状况的时候,现场有一位比她更迷糊的人。   此人顶着一张肤白貌美的面容,温润如玉的皮囊在这纸醉金迷的地方全然遮不住从骨子里漫溢而出的风情。他低下头研究了一会儿贴身的衣物,那上面纽扣只扣到胸口,顶上松松敞开,露出底下白皙诱人的肌肤。   沈非恪感觉从四周投来的炙热视线都要把他衣服烧光了。   还真是……   非常的刺激啊o(* ̄▽ ̄*)ブ   他无师自通地扯松了金红色骚气无比的领带,颇为淡定地无视掉周围来自男男女女热辣的挑逗,径直往洛时雨那儿走了过去。   假如他之前没有误打误撞来到这个世界,他可能对现在的状况颇为无措。但在那时候,沈非恪可是捆绑在洛时雨身边两米处的幽灵,对她生活的地方也有了些基本的认识。   比如这里大概是叫做酒吧或者夜店,跟酒肆一样经营酒水生意,但更主要的是提供互相调戏的机会,沈非恪觉得这里一定会是林赋行那种人醉生梦死的地方,而他自己自然是“三千弱水只取一瓢饮”的痴情子,认准师姐怼死为止╮(╯▽╰)╭   但即便如此,他依然对这里抱着警惕之心。   之前洛时雨中毒已深,大约是她陷入昏睡状态,整个世界也随之崩溃了。   但他为什么是实体化的呢?   沈非恪思考着这个问题,同时不忘露出一抹勾魂夺魄的迷人笑意。   “阿时,”他先冲那个酷似颜彻衫的人点点头,快步走上去扶住洛时雨的身体,“你又喝多了。”   “……咳,帅哥,你是谁?”性格一点也不高冷,甚至可以说是直率的女孩子怀疑地看他,“认识我们家阿时?”   沈非恪发现在接受颜彻衫设定后,再看她的原型就会感觉非常精分。   他还没说话的时候,洛时雨察觉到一个熟悉的温暖热源,特别愉快地钻进他怀里,眯缝着罪恶的漂亮眼睛,在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啪唧一口亲上他的嘴唇,然后豪情万丈地冲目瞪口呆的闺蜜宣布道:   “我已经标记了我的男朋友,他是我的了!天下第一帅气的沈非恪!”   沈非恪迅速反应过来,高高兴兴地搂住酒后吐真言的洛时雨,同时因为某个词而不自觉抽动了下眼角:“标记?”   闺蜜继续看智障般地凝视着洛时雨,只是她对沈非恪的敌意明显消散许多。   “呃这个,大概就是一种纯良的设定,”她好心向被耍流氓的人解释道,“就是把你推倒双方深入交流后,在你身上确立属于她的标记,保护你不会被其他人随便推倒的一个……一个举动。”   ……我看起来是随随便便一推就倒吗?   沈非恪抓重点姿势错误,暴躁值有所上升。   “哇,有杀气。”中国好闺蜜顶着突如其来的压力,决定助攻自己的小伙伴。她抓过洛时雨的手提包,从钱包里翻出两张纸币,然后颇为嫌弃地摇摇头,从自己兜里又摸出五张,“找间好点的房间,欸嘿嘿~”   “……”   妹子你用颜彻衫那张冰块脸说这种荡漾的话真是违和感突破天际啊!   沈非恪内心吐槽,表面上八风不动,非常让人如沐春风。   “你就不怕我转眼把她卖啦?”他好心提醒心宽体不胖的颜彻衫原型。   “我信得过阿时的判断,”对方眨了眨眼睛,大大咧咧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她可不是逮谁都叫沈非恪的。”   沈非恪眉毛一跳,这话什么意思,只要洛时雨认定是“沈非恪”,那么亲友团就放心把她打包送人了?   那人见他一幅问题宝宝的样子,立刻摆摆手选择尿遁,扬长而去之时不忘丢下一句废话:“阿十会告诉你的,我才不插手你们两个人的破事呢!”   就这么个小酒鬼,能告诉我些什么啊?   沈非恪收起七张纸钞,不大高兴地掐了把洛时雨的腰,半是无奈半是郁闷:“碰到你后尽是出幺蛾子。”   洛时雨哼唧一声,就势软趴趴倒在沈非恪怀里,微凉的手指顺着他衬衣下摆滑进去,不安分地四处游弋点火。沈非恪微微抽了口气,掰过她的脸颊落下蜻蜓点水的一吻,清浅到转瞬即逝。   肉食类动物非常不满,在酒精作用下直奔主题毫不做作:“你是不是不行啊,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的!”   “什么反应?”   沈非恪不为所动,完全不配合套路,还反过来试图套路她。   酒精上头的某人直勾勾盯向他的大腿以上,继续毫不做作地露出一脸跃跃欲试的神色。   “你想干嘛?”沈非恪忽然产生了强烈的危机感。   “做你喜欢的事情,噗啾,噗啾~”   面对不知是恶意卖萌还是肆意开车的师姐,沈非恪一张脸立刻就红了个彻底,还好光线本来就昏暗,他丢脸的样子没有被其他人看到。沈非恪默默绷起面容,努力摆出正气浩然不容侵犯的高岭之花神情,压低了声音在她耳边咬牙切齿道:“你……你别随便调戏本王!”   要是不结巴,恐怕那威慑度还是不错的。   只可惜沈非恪还是嫩了点,脸皮不够厚,还需要再修练个几年才能与同门师姐一决高下。洛时雨在一边笑得可高兴了,她抱着沈非恪一边胳膊:“就知道你喜欢角色扮演,怎么,今天变成王爷啦?我跟你说哦,你这样的小可爱,放在那什么宫斗剧里,绝对是妥妥的男配。”   沈非恪最烦“配角”这样的身份了。他原本听到“小可爱”后诡异地心花怒放想要摸一摸洛时雨的脸,听到后半截评价之后他的手在半空顿了顿,最后恶狠狠地掐在她脸上:“为什么?”   “唔——你先松开!”洛时雨掰开他行凶的手,光线下脸上指痕清晰可见,就跟大花猫一样,“你性格这么苏,现在流行的主角都是高冷型的,整天低气压,有什么意思!我是配角控啊,略略略~”   沈非恪眼神中划过一丝异样,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语气中带了求证的急迫,以及紧抓对方肩膀的双手上不知为何而来的颤抖。   “那假如有个人跟我一样,但心狠手辣,为正道不齿呢?”   “为正道不齿?这话怎么那么文绉绉的。”洛时雨说到一半,被肩膀上加重的力道胁迫住口,只好不情不愿地回归正题,“那不就是反派了?反派可好了,那个人可比你幸福多了。”   “……什么?”   “你想想啊,”洛时雨冲他勾了勾手指,在对方凑过来的时候,轻快地啄了下他的嘴唇,“正派人物整天都得端着,比如说我吧,假如我是什么正道的,绝对要守礼法,只能憋着在想象中推倒你,那里能这样——切,小气。”   洛时雨咸猪手被打,只好讪讪收回摸向他腰腹的手,小声嘀咕道:“要不你也摸回来,我们不就扯平了嘛。”   沈非恪不知自己是不是得到了想要的回答,只是此刻他似乎释怀了许多,原本沉甸甸压在胸口的大石头被挪开了些许,足够他深呼吸一口甜美清新的空气。   于是沈非恪好心情地满足了她的请求,舌尖熟稔地挑逗一番,一路吻到她浑身瘫软两眼发直的地步,他这才愉快地挪开身去。   另一边洛时雨眨巴着眼睛,片刻后终于回过神来,有些羞涩地低下了头:   “啊,你看,你有反应了诶!”   ——所以说,你到底为什么要抓着这个点不放啊!   沈非恪无奈且羞涩地瞪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给自己发口糖吃qwq ☆、迷弟吹豆史      洛时雨虽说热爱调戏沈非恪,但本质上是她师弟极其护短的迷妹。在沈非恪现下面临想要禽兽但是不能禽兽的状况时,洛时雨决定用她一向不靠谱的方式挽救她师弟于水生火热之中。   比如讲一个火柴擦汗结果自燃,包扎伤口后变身棉花糖超人的冷笑话。   师弟表示这效果太强烈,导致他立刻萎靡了。   ——师姐得为此负责。   这结果自然十分喜闻乐见。   就在这时,人群中忽然一阵混乱——在他们的嬉闹中,一个打扮骚气的富二代惊慌失措地冲了过来。   “沈非恪你这个混蛋,这又是你搞的鬼是不是?”   在林赋行眼里,一切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怪事,首先在沈非恪那个人形畜身上找找原因,大体上是没有错的。至于他到底和沈非恪有什么过节,林赋行自己都说不大清楚,总之他们两人天生相看两厌。说起来,他和沈非恪在寻欢作乐上有不少相同语言,本来是可以发展成同好的,只可惜天意难违,冥冥之中似乎有神秘力量在两人惺惺相惜的途中横插一手,强行终止了他们的相知缘分……所以这大概跟沈非恪也有关系吧,毕竟有想不通的事情都是沈非恪的错!   他这么平地一声吼,自然也是为了震慑某满肚子小九九的蓝颜祸水。   “干嘛。”沈非恪鄙夷看他,语调平平,全然是陈述句的口吻,“找本人有何事。”   “我有一个猜想。”   “曰。”   “你肯定知道些什么是吧?”林赋行打了个乱七八糟的手势,示意这范围囊括了全酒吧的男男女女,“这些人穿得怪里怪气的,还有想扒我衣服的!”   沈非恪装模作样沉思一会儿,在对方混杂着期待与愤怒的目光里,悠悠然搂紧了怀里的人:“哦,跟我有什么关系。”   “你混——!”林赋行话没说完,就看见沈非恪似笑非笑地勾起唇角,空闲的左手举起来在嘴前竖起食指示意他噤声。   那老谋深算的表情叫林赋行顿时浑身汗毛直竖。   沈非恪弯起眼睛笑得一脸春光明媚,但那一波三折的语调却凸显强烈恶意:“师姐困了,你这么吵……”   林赋行从善如流,默默闭嘴,敬畏地仰望沈非恪,内心戏丰富无比:   ——什么,为什么洛时雨会困?你也下了什么药了是吧!   ——这小子有前途啊,所以我之前对他师姐下迷幻药……也不会被秋后算账吧……   ——哎不对,你们不是师姐弟关系吗,怎么你搂得这么熟练啊!莫非江湖传言是真的!   ——同门禁忌之恋,我天好带感哦qwq   沈非恪看他脸色变来变去,对自己黑化后的威慑力十分满意,于是愉快地架着洛时雨往外面走了。   沈非恪走到门口时被酒保拦住,对方眼瞧这一对也是衣冠楚楚,不像是会霸王的无赖,于是好言好语提醒道:“先生,你的账单还没有结清。”   “那个人跟我们一起的,他买单。”沈非恪也算是在洛时雨世界里混过一两年的人了,他毫无破绽地用了这个“术语”,并落井下石地指了指某个正一脸殷切往这里频频张望的人,“就是他。”   沈非恪指向林赋行,动作干脆利落,卖队友格外坦然。   呵呵,你在我心中的小黑账可多了。   他磨磨牙想道,同时冲远处一脸茫然的林赋行露齿一笑,好一个君子温润如玉的模样——反正再不济,凭你的颜值,你就跳两把脱衣舞来赊账吧,主角大人:=)   不过沈非恪的现代知识到底有限,他在办理旅店入住手续时,这才发现他没有“身份证”——他看过那东西,一个长方形的硬卡片,可以随身携带。   沈非恪在自己的世界里有一种叫“鱼符”的身份凭证,和这个身份证有异曲同工之作用。只是他自从被师姐拐回家弃良从恶,便再也不用鱼符了。一方面他彻底与皇室决裂,后来时代变迁,他的鱼符也只是属于前朝余孽的催命符罢了。二来么,他拿着师姐的令牌就可以在飞羽阁通行无阻,后来洛时雨干脆放权给他,吩咐教派其他人刷脸认人,见到她师弟就像是见到她本人一样,当然她也暗地里吩咐心腹暗卫要将沈非恪的一言一行报告给她。对于这种师姐本人冠冕堂皇称之为谨慎、实则可谓是痴汉的行径,沈非恪在知情后不但没有生气,反倒心里暗爽,觉得自家师姐真是爱自己爱到骨子里,表现方式也是如此不落俗套,真是爱豆界的良心。   ——少年你病得不轻啊。   话说回来,总之当他正准备先战略转移再另想他法的时候,酒店前台忽然直勾勾地凝视着他,过于专注的目光叫他不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他不动声色地将洛时雨往怀里塞得更紧,一边暗叹这个世界的人真是如狼似虎,一边摆出“本王有主了别随便对我想入非非”的架势。   然后他在发现洛时雨睡得人事不省时感到有点小失望,哎,虽然这货不是原装师姐,但好歹也是个标配的反派,超级想看她吃醋撒娇的样子啊OWO   可惜事实证明沈非恪再一次猜错了事情的走向。   就在他拗出守身如玉的防御造型之后,前台工作人员机械般吐出一行断断续续的字符。   没错真的是吐出来,那字符就跟泡泡一样从她嘴里冒出来,欢快地绕住她的脑袋。   ”书名《这个旅馆有点病》,作者喻十,类型为恐怖小说,三万字,暂停更新,主角沈非恪。“   沈非恪目瞪口呆。   书名听起来就很丧病啊摔!而且这不是洛时雨的现实世界,而是她用喻十这个笔名坑掉的一篇文章?最最关键的是,他是这里的主角?!!   幸福来得太突然……个鬼啊。   就算他是主角,洛时雨也不好好给他一个结局吗!关键是还卡在恐怖小说里,说不准这里就永远停留在厉鬼差一毫米就抓住他的逃命过程,这也太惨绝人寰了。   工作人员裂开一个毫无感情的微笑,表情非常骇人。   沈非恪打了个哆嗦,就听到这酷似裂口女的漂亮姑娘说道:”沈先生,这是您的房卡,请收好。“   如果不拿会有啥后果?   沈非恪砸吧了下嘴,拖着洛时雨转身就走。   谁知下一秒他眼前一黑,整个人就这么强制昏了过去。   失去意识的前一秒,沈非恪再度咬牙切齿,洛时雨你个坑人的作者,整天都写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他宁可去校园文里当万年备胎的傻白甜配角,也不想在惊悚文里当四处作死的主角!最坑的是为什么这还有强制修复剧情机制,明明他只想离开这里啊!   当沈非恪再度清醒的时候,他已经不在旅馆大厅里了。他从床上翻身坐起,检查了一下自己身上有没有多出东西,或者少掉什么部位——按照洛时雨一贯的作风,他可得确保自己没有一开头就挂掉——然后他才开始打量四周。   功能比较齐全的套间,双人床似乎在暗示着什么。沈非恪盯着身下那乱糟糟的被窝,内心一片鸡飞狗跳。   ——他不会还要强制和女主或者炮灰来“交流感情”吧?!!!   “沈非恪。”   被叫到名字的人登时一个激灵,这不会就是那个素未谋面的床伴……?   沈非恪笑容有些僵硬地看过去,只是这一眼差点让他没喘过气来。   那个身体是透明的、此刻两脚悬空漂浮在半空中的长发白衣女……仔细看看长得挺像洛时雨的?   她也不知在那里漂浮了多久,两眼望着沈非恪认真思考着什么,直到沈非恪走到她近前,洛时雨才猛然回过神,蹭得往后一窜……直接穿透了墙壁摔到了外面。   沈非恪毫不客气地嘲讽智商掉线的某人,但眼角眉梢的笑意却是暴露了他愉快的心情——啊,师姐好可爱,好想揉一揉头毛嗷w   两秒后洛时雨又穿墙回来了,她默默抓着头发,抬头看他几眼又低下头去,扭扭捏捏的模样看在沈非恪眼里非常新奇。   洛时雨纠结了好一会儿,终于下定决心一般抬起头:“你骗我!”   沈非恪脸上笑容一僵,但他很快掩饰了情感波动,继而摆出一副不解的神情。   “师姐,你在说什么,我怎么听不懂呢?”   “你、你……你居然说什么你看到了命数,还让我去伺机杀死林赋行?!”   洛时雨抬手就去戳沈非恪的额头,对方也不知是愣住还是故意的,完全没有躲开。沈非恪被点到脑门后只是低低的哎呦一声,桃花眼里满是委屈的情绪。   “我说的可是句句属实,师姐何来此言?”   洛时雨哼了一声,又往上飞了点:“给你个解释的机会。”   “第一,林赋行和颜彻衫是主角,我们都是反派,这点可有假?”沈非恪笑眯眯地看向洛时雨,同时不忘提醒道,“师姐你飞那么高,裙子底下可就一览无余了哟。”   “流氓。”洛时雨身形大幅降低,她大大咧咧坐在床边上,“好吧,这点没错,然后呢?”   “他们最后屠戮了飞羽阁,我让师姐去报仇也是很正常的。”沈非恪笑得很狡猾,“唯一骗了师姐的地方么……反正师姐也心悦于我,不喜欢林赋行,师姐想必也不在乎‘林赋行姻缘中人’的说法吧?”   “这倒也是。”洛时雨感觉自己被绕了进去,但这么想想好像他确实没有什么过错,“谁说我心悦你……啊不是,喜欢你了?”   沈非恪低眉垂眼作黯然神伤状,趁机飞快转移话题:“师姐当真薄情。”   “……你这招对我没用的,我是作者!”   给出如此冷酷宣言的作者小姐,非常不坚定地屈服在美人计之下,并且毫无立场地揉了揉反派的脑袋。    ☆、我该制什么药来拯救你,我亲爱的师弟?   但无论沈非恪如何巧舌如簧,洛时雨心里还是很不爽。这可不是他说没骗人她就真信了,要是他真是那样毫无过错,那他可不就是朵白莲了?   沈非恪,白莲属性?呵呵。   这么想着的洛时雨默默瞪着对方,但在遇上对方柔软温存的眼神时又忍不住败下阵来——没办法,谁让她当时给这货设定的颜值和撩人属性都那么合她心意呢?   洛时雨看着对方发丝在自己指尖穿透,心里有些气闷。沉默片刻,她换了个话题:“沈非恪,你早就知道我是穿越……啊,你不懂这个词,就是……”   “我知道。”沈非恪噙着一抹笑容,慵懒地抬起手虚虚环绕住她的腰部,只一小会儿又松开手去。   沈非恪的手指明明没有触碰到她的身体,洛时雨却隐约感觉皮肤表层窜起一阵酥麻的触感。她不太自在地抿了抿唇:“所以你才在一开始想杀死我,还设了这么大一个局?”   沈非恪沉默许久,周身的气息似乎有些发冷。   “你真的不懂吗?”他轻声问道。   “你是指什么?”洛时雨察觉到他语气中的危险意味,却不明白危险指向何处,她皱着眉看他,神情却是认真无比,“你说,我会听的。”   沈非恪心情有些复杂。   在很久之前,或者更准确的说,是在来到这个世界之前,他一直都认为洛时雨轻视他故而只让他担当反派,轻而易举地放弃写完他的结局是因为厌烦,而占据他师姐的身份是满不在乎地夺走他仅剩的幸福。   在酒吧里,那个酷似颜彻衫的人,却用一些话轻而易举地搅乱了他的思维。   不,也许是更早的时候……   是因为洛时雨对他的谎言全然配合,丝毫没有怀疑他的意思吗?还是当林赋行说他鸡鸣狗盗之时,她难以压制因他而起的愤怒呢?又或者是……洛时雨与师姐,本质上都是个人主义者,二者并没有什么不同?无法无天,肆意妄为,亦正亦邪,皆由本心,这些性格特点也是一直吸引着他的地方。   ……无论是哪一个,都不吝于给予他信任与爱意。   这样看着自己的她,真是挠人心思呢。   那就再看看你,能为我做到何种地步好了。   沈非恪浅笑,深沉的瞳仁里,想要破坏掉她的念头愈发强烈。   洛时雨心里有些不安,她试探道:“沈非恪?想什么呢?”   “我?我在想啊,”沈非恪饶有兴趣地凝视着她,“要是把你锁在我身边,让你见不到别人,只能爱上我一个人……”   沈非恪紧紧盯着她,看到洛时雨震惊地瞪大眼睛,然后脸红了……?   “你、你不要乱说这种话!”洛时雨开心得飞到了天花板上,“我会当真的!”   敬业的反派沈非恪十分懵逼,作者你不按照套路走剧情啊!   “你很喜欢被这样对待?”   “不喜欢!”洛时雨这回却是特别坚定,“但如果是你说……莫名带感啊。”   沈非恪细细咀嚼这一句话,温柔如水的外表下,心跳却是越来越快:“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洛时雨双颊泛红,眼珠一转又学了他把话题抛了回去,“你猜呢?”   “我不想猜,我想听师姐说给我听。”沈非恪眨了眨眼睛,神色格外俏皮,“好不好嘛,师姐?”   “超羞耻啊,这种话……”像是给自己打气一般,洛时雨这么喃喃自语道。她一点点蹭到沈非恪身边,“如果是你的话……我不介意你这么对我……因为我了解你,你不会这么做的。”   谁说我不会?沈非恪如同要表达这种质疑一般,挑眉看向半透明的幽灵。   “因为你喜欢的不是玩偶。”洛时雨笃定地冲他扬起嘴角,“你喜欢鲜活而富有生命力的师姐。”   沈非恪正要说些什么调侃回去,房门外忽然传来一阵沉闷的重物倒地的声音,直接打断了他尚未出口的话语。   “……那是什么?”   “啊。”洛时雨惊呼了一声,有些抱歉地看向他,“那是本文的主线剧情……”   沈非恪差点都忘了他们现在处在洛时雨坑掉的一本小说里的事情了。   ……真是罪过。   沈非恪面色有些凝重,他往门口张望着,正在盘算要不要下去一探究竟——反正他是男主,一时半会儿还死不掉。   “咳,那么,现在剧情是什么?”   洛时雨干笑数声:“你该去拯救反派林赋行了。”   “……谁?”   “你认识的,就那谁,林赋行。”   沈非恪默然,一时理解了他与林赋行的惺惺相惜究竟来源何处。他无语良久,最后禁不住问道:“这里的总体情节是什么?”   本来该是一位作者最引以为傲的情节设置,不知为何难倒了一贯豪放的洛时雨。洛时雨吞吞吐吐了半天,沈非恪才理解了她想要表达什么,并如她预料之中的那样黑了脸。   这本书里,他是一名高富帅——洛时雨说这是男配基本设置,但等等,他现在不是男主吗——这天约新欢来了一趟豪华之旅,谁知道在他们下榻的酒店发生了灵异事件,每当午夜之时,总有一扇房门毫无预兆地打开,里面的住客会在第二天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们的存在、包括在他人心中的记忆都会一并消失不见,只有沈非恪记得他们的存在。但是面对其他人信誓旦旦的说辞,他也逐渐开始怀疑是否是自己产生了幻觉,那些人真的没有存在过。直到某天夜里,他睁开眼睛时看见了林赋行……   “然后你就坑在这里了?”   “对,小宝贝,快告诉我,”洛时雨仗着她是幽灵不会被沈非恪掐死的优势,得意洋洋地拍了拍他的脑袋,“卡在这里是不是很吊人胃口?”   沈非恪朝她露出一个阴暗的笑容。洛时雨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就被沈非恪抓住了手臂,径直撞进他的怀里。   “怎么可能!”洛时雨大惊失色,她下意识挣扎起来,在接触到对方阴暗的神色时,她非常能屈能伸地放软了动作,顺势撒起娇来,“非非,师弟,你弄疼我了嘛,人家好痛的qwq”   沈非恪神色缓和些许,但手上的力道却是丝毫没有放松:“嗯,再叫一遍。”   “非非?师弟?”洛时雨不知道他想听哪一个,但为了保险起见还是两个都说出来讨他欢心好了,再顺势嗲上一回,“你怎么突然这么粗暴啦!”   “偶尔强势一回。”沈非恪耸耸肩,总算放开她可怜的手臂,但却没有放开手,只是松松地搂着她,“你不喜欢?”   “强势有很多表达方式的,你不要选择这种!”洛时雨教育他,“你可以试试壁咚地咚——”   话没说完她就被扑倒了,沈非恪按住她的手腕,居高临下地俯视她泛红的脸颊,用一种非常正经的学术范语调说道:“你喜欢床咚。”   “只要是你,我什么都喜欢。”洛时雨大胆宣言,但她可不是容易被糊弄过去的人,当即质问他。“但你为什么能碰到我?”   “我为什么碰不到你?”沈非恪却老神在在,把问题又推了回去。“你是什么身份?为什么有这种自信?”   “当然因为我是……”洛时雨生生刹住话语,皱了皱眉沉思道,“我是作者,这里是我的意识空间,而且剧情中我就是扮演同名同姓的怨灵。”   沈非恪噗嗤笑出声来,一贯温柔的眼瞳此刻染上了剑指天下的傲气:“但我是主角啊。”   还真是自信。洛时雨轻哧一声,但还是禁不住凝视着眼前意气风发的少年。当初他的人设浮现在脑海里的时候,她就顿感惊为天人,只是因为笔力不够,她着实怕糟蹋了这么一个人设,一直没有继续完善下去。原来不知不觉间,沈非恪已经从留白中蜕变而出,变成了她最初设想的模样。   “你这么看我,我也是会害羞的嘛。”沈非恪正经不过三秒,接着又肆意笑出声来,“虽然我知道师姐就是这么喜欢我,哎,我能怎么办,我也很绝望啊。”   ……我该制什么药来拯救你,我亲爱的师弟?   洛时雨深沉地凝视着他:“要不你就以身相许吧。”   “青天白日耍流氓。”沈非恪眼里波光流转,面上却端着一副正人君子的模样,“我可是正经人家。”   正经人家会这样把人按在床上?   洛时雨看他那故意傲娇的小模样,深知这货本性就是大写的病娇,而她一向信奉攻略病娇的最好方法就是对他痴汉,于是她坐起身把对方困在床头,并且清纯不做作地强吻了沈非恪。   沈非恪眼底闪过了然的神色,他顺势加深了亲吻,手指顺着她脊背轻轻按压抚摸而下,最后停留在腰间细细揉捏。洛时雨在他轻车熟路的挑逗下很快就意乱神迷,侧过脸咬了咬他的耳垂,继而开始在他脖颈间舔吻起来。   “师姐,别那么激动。”沈非恪适度用力,分开身上那只热情的无尾熊,“我们先把这边剧情走完,等会儿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呢……之后嘛,自然会满足师姐的。”   关于你我之间最深的那道鸿沟,那个曾经让我对你恨之入骨的认知,你是不是有什么解释?   洛时雨坐在他腿上,微微仰头看他,对方眼睛里满是让她心疼的神情,她差不多猜到对方的问题,但沈非恪说得没有错,现在不是卿卿我我的时候,先去楼下查看剧情进度要紧。   “非非,你要记得,我不会害你的,因为我的属性可是亲妈啊。”   接收到慈爱视线的沈非恪浑身恶寒。   “看吧,你现在轻松了不少,”洛时雨笑嘻嘻地站起身,“你知道么,《红尘》里你师姐的原型是我,我只是……只是想把自己放进去,因为我是最了解你的人,我不想让你那么孤单。”   沈非恪微微一怔,随即笑得眉眼弯弯。   那笑容里少了一份猜忌与怨恨,却也多了一份释怀和期待。   “好,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还有两章正文完结,之后会有师弟个人番外,以及颜彻衫和她家男票的故事…… 【病娇痴汉小剧场】 洛时雨:非非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我可是作者! 沈非恪:哦,但我是主角啊,我有光环的,你没有。 洛时雨:……我竟无言以对,好气哦。 沈非恪:别气呀,来师姐,我送你一个亲亲好不好w 洛时雨:要一个大大的亲亲,啾~(我师弟超可爱!) 沈非恪:好呀!(呜呜呜我师姐宇宙无敌第一可爱!) ☆、科普大手洛时雨   走出房间门之后,洛时雨发现自己再度变成了阿飘。   “因为我是主角,我就想着你要实体化,所以你就实体化了。”沈非恪愉快地解释道,很满足于自己对作者施加的影响力,“现在这种情况下,当然是幽灵比较安全——我又不知道等会儿会出什么事,所以师姐也觉得我很体贴对不对?”   之前洛时雨和沈非恪吵闹半天也没有挖出真相,这会儿沈非恪却是直接说了出来。洛时雨半是无奈半是宠溺地点头,动作到半途又觉得不对。   “你之前不是晕了吗,剧情该怎么走就怎么走,这说明你没法抗衡我……作者的意志啊。”   “没错。”对于洛时雨话中突然改变人称的做法,沈非恪在暖心之余又是唏嘘不已,他将柔软情绪小心遮掩在戏谑中,“所以这说明之前我抱你的时候,实体化也是你所思所想。”   这会儿洛时雨在前面开道,看不到他的神情变化,因而闻言不由嘴角一抽:“在我接受的范围内,改变基本设定……这已经不是主角了,而是造物主吧!”   “谁让我是作者最喜欢的主角呢,啊,也是最喜欢的反派。”   沈非恪唉声叹气,眼睛里却是亮晶晶的,看向洛时雨的时候像是要再度确认些什么。   “好啦是这样的,”洛时雨意识到他安全系数如此低,漂浮在半空的动作顿了顿,继而回身紧紧抱住了他——虽然她作为幽灵穿透了他的身影,但沈非恪看起来并不介意,她自然也是不介意的,毕竟现下比起以前只能幻想作品中的角色要好上太多。洛时雨拍拍他的背,又抱得更用力些,两人身形重叠处冒出些微的波痕,“我最喜欢你了。”   沈非恪嘴角弯弯,温润如玉的面容越发动人:“我就喜欢师姐幼稚告白的样子。”   洛时雨被这波直球打得头昏眼花、心花怒放、目眩神迷、神清气爽。   与此同时,林赋行就比较凄惨了。   洛沈二人来到楼道口的时候,刚好能够看见楼下一片狼藉。他们都很熟悉的前主角现反派孤零零地站在房间中央,此刻浑身都在发抖。在他面前是一具手脚扭曲到不可思议的身体,纤细少年睁着空洞的双眼,眼框边被血色细细描绘着,修长的四肢宛如人偶般折断了,又在关节处流出殷红的血液来。   “那人是谁?”沈非恪压低了声音。   洛时雨仔细打量着地上的尸体。   虽说她是对剧情最熟悉的作者,但原先笔下的画面突然立体化,这还是需要一段时间来适应的——她描写沈非恪外貌也就一句“温润如玉,肤白貌美”直接带过,剩下都是靠脑补了,而沈非恪活生生站在她面前的时候,那扑面而来的风情又岂是寥寥数语能够描绘出来的——更何况,这只是她早些年坑掉的作品,要回忆起具体细节有些难度。而且与《红尘》类似,这个世界似乎在她放弃填坑的时候就挣脱了她的掌控,变成了独立于她创作思路的存在。   仗着作者加主角强行修改设定的金手指,洛时雨知道其他人看不到她也听不到她,这便一股脑把自己所思所想告诉了他。   “我觉得吧,这里已经不完全是我笔下的世界了。你听说过混沌定理吗……呃,你肯定不知道,简单来说就是蝴蝶效应,一只蝴蝶扇动起翅膀最终会引发一次飓风。世界线可能因为细小的变动而改变方向,因此即便是当下,也只是所谓真实的众多可能性之一。”   洛时雨叨逼叨半天,对自己的科普非常满意。   沈非恪微微蹙眉,思考半天道:“……说到底,你也不知道这人是谁。”   “犀利哥你好。”洛时雨深沉地看着他,“你总结得太精辟了。”   这时候沈非恪已经走完楼梯,因此他没敢开口搭理洛时雨,只是用眼神传达了调侃的神色。   “切。”洛时雨飘过去揉他脑袋,当然实体上没有任何作用,“快去安慰安慰林赋行,那可是你亲哥。”   “……?”   沈非恪不能说话,只好尝试心电感应。这时候他忍不住感叹传音蛊当真是好物,之前他这么感叹还是在与原师姐一晌贪欢的时候,传音蛊无比诚实地告诉他对方的真实感受,哪里需要重点照顾啦怎么把握轻重缓急的力度啦,总之十分有利于解决口是心非带来的交流问题。   “你那么一脸深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开车。”   “……???”   “装什么……呃,对不起,忘了你是古风设定的了,”洛时雨思考着该如何表达这么现代的词汇,“开车就是……那些巫山云雨之事。”   沈非恪深以为然,并引以为荣。   “姐姐就喜欢你这么没脸没皮的样子,”洛时雨嘀咕道,“太勾人了,简直犯规。”   沈非恪极力忍笑,以免在严肃的情况下笑出声来。当他目光落在林赋行和尸体身上时,眼神里的笑意渐渐冰冷起来:“这是怎么回事?”   林赋行闻声剧烈摇晃了下身体,急忙转过身来,昨天还风流倜傥的形象现在只剩下神经质了。   “这家伙在这个世界里是反派啊,怎么混的这么惨?”作者小姐无比困惑,“都跟主角一个样了。”   沈非恪嘴角一抽,他发现自己好像懂了洛时雨清奇的脑回路——反派就是飞扬跋扈的人生赢家,主角才是苦逼兮兮的倒霉鬼。   “说吧,我也想听听。”说话者的声音又轻又冷,像是薄薄一层利刃,直直压上林赋行的脖颈。   洛时雨和沈非恪这才发现原来颜彻衫也在这里。   “天呐,她怎么也在!”   洛时雨大惊失色,下意识想要拉沈非恪后退,但她却忘记了自己无法触碰的事实,手指在他掌中穿透了过去。   沈非恪困惑地瞥了眼她,又回头去看林赋行那儿,接着就与颜彻衫撞上了视线。   那人不是酒吧里的颜彻衫原型——这是沈非恪第一反应是——但也不是他认识的颜彻衫。   此人神情冰冷,眼神寒冷有如出鞘的利剑。   她似乎并不在意脚底下的尸体,就那么气场全开地站在血泊之中,面部表情地盯着林赋行。   颜彻衫再度催促了一遍:“快说。”   即便是站在颜彻衫五米之外,沈非恪也已经被危机感席卷全身,更不用说直面暴风眼的林赋行了——后者神情恍惚,终于痛苦地蜷缩起来。   他发出无声的痛呼,继而身体逐渐碎裂成几何图形,中间透出刺目的金色光芒,像是一首变了调的挽歌。   沈非恪却魔怔了一般,静默地看着颜彻衫弯下身去,动作轻柔地抚上那张死不瞑目的脸。那一刹那仿佛时光倒流,汹涌澎湃的河水呼啦啦退回去凝结成亘古不变的极寒冰脉,又像是干涸数年的耕田一样龟裂开——   沈非恪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瞪大眼睛死死看向地上的尸体。   “原来是这——”洛时雨着急地抓住沈非恪的肩膀,剩下的话语却再也没能说出来。   但洛时雨话语中的急切唤回了他的神智,沈非恪迷茫地眨了眨眼睛,就看见整个场所再度陷入一片黑暗。只是这次沈非恪看得很清晰,那黑暗从两个点逐步扩散开来——一个是颜彻衫,另外一个则是洛时雨。   ……那个让他又爱又恨的人,就这么定格在原地,一点点被不知名的黑色吞没了。   沈非恪只觉头脑一片空白,他下意识地想要抓住洛时雨的手,却因为无法触碰而失之交臂。眼看着洛时雨的身形即将彻底消隐无踪,他想也没想就扑上前去,剧烈的撕裂感即刻袭来,他听不见自己的痛呼声,接着也无法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了。 作者有话要说:  【“这说明你没法抗衡我……作者的意志啊。”】 担心沈非恪所以不用“我”而是用了“作者”这个词,阿时超贴心的有没有! ☆、多方博弈   不过这样的感受没有持续多久,亦或者他完全没有意识到自己失去了多久的意识。   沈非恪睁开眼的时候,他们已经回到了飞羽阁阁主寝室,依然是奢华浮夸的装饰,只是现下看起来颇有一种反讽的意味。他顾不得查看四周有无异样,就急着去看洛时雨的状况。   此时洛时雨发丝凌乱,神色痛苦地抓住床沿,内力四散浮动。她手背浮起明显的青筋,指尖直接在檀木上压出了深深的指痕。   “这不可能!”沈非恪神情恍惚,不自觉后退了一步,圆润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却根本没有察觉那皮开肉绽的疼痛,“毒性没有那么强,你不会有事的!”   “飞羽粉么?”身旁带着寒意的声音停顿了一秒,又不带丝毫感情道,“难为你以毒攻毒,可惜了。”   沈非恪全然没有注意到身后站了个人,他蓦然转过身去,木然瞪着身形虚幻的颜彻衫。   他一贯含着抹润泽笑意的眼瞳空洞无比,周边布满了血丝。他压抑着情感,但指尖还是不断颤抖着,让掌心的血液缓缓流出来,又落在柔软的地毡上,凝固成猩红色的圆点。   “本来还能勉强压制……现在看来要死了。”颜彻衫全然无视他的眼神,垂下眼自顾自道,“让她回去吧,如果你真的……”   最后两个字“爱她”被她压低了声音,听起来就像是囫囵吞下的呜咽。   “我不爱她,”沈非恪移开了视线,望向床上痛苦挣扎的洛时雨,“你根本不懂我。”   沈非恪随即抬起头看向颜彻衫:“所以我不想她这么死去,你有办法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颜彻衫淡淡瞥了他一眼,继而转过脸去凝视着昏迷中的洛时雨,神色有些复杂,“你大概也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吧。”   “是啊,凭你就是她,”沈非恪扯出一抹惨然的笑,看起来像极了哭泣,“凭你爱的,却又死去的那个人,就是我。”   颜彻衫沉默了许久,不多时就抬手捂住了脸,肩膀一抖一抖的,也不知是在笑还是在哭。   “不管怎么说,我现在不是你爱的那个人,所以,”沈非恪绷起下颌,继而俯下身温柔却用力地掰开洛时雨已经磨出鲜血的手指,“能不能收起你的多愁善感,把这个人给我救活了呢?”   “让我猜一下,你先是用什么药洗去她的记忆,紧接着又用了飞羽阁的独门毒药。”   “林赋行是个变数,他在中间用了迷幻心绪的药物,原本可控的毒性……”沈非恪拧起眉试图辩解,“我加了飞羽粉的剂量,但应该是可以以毒攻毒的。”   只是还没有见效,他们就莫名其妙被抛到了洛时雨另一篇坑掉的小说里。   “但她原本不是这个世界的人。”颜彻衫目光渐冷,“你认为,一个习武之人,现下能因为扣住床沿而满手鲜血吗?”   沈非恪一惊,他这才意识到,原本胡乱浮动在空气中的内力,在不知不觉间就消隐无踪了。   躺在床上的洛时雨,此刻竟然只像是一个不通武学的普通百姓。   “你那位师姐,本身也只是她的意识产物,或者说是她的一部分灵魂。最初洛时雨还能用一些武学,只是因为你师姐还没有完全融入她的身体,现在……她已经要与这个世界同化了。”   沈非恪怔怔地望着洛时雨的面容,开口时声音有些沙哑:“……你是说,如果毒发身亡,她就会彻底死在我的世界里吗?”   “你最好放她回去。”颜彻衫抿了抿唇,“在这里,她死路一条。”   ——只要回你的世界,就有医师来救你了吗?   沈非恪这么想着,有些想笑自己兜了这么一大圈,最终什么也没有得到。   但他最后也只是问道:“那我要怎么做,她才能回去呢?”   “让这个世界消亡,我已经杀了林赋行。”   一声利剑出鞘的清脆声响,激得他耳根一阵发麻。他呆立在那儿,身形晃了下似乎想要闪躲,但最终还是没有动。   只是他并没有等到削断喉骨的那一剑。   沈非恪慢慢摸上自己的脖颈,发现那里溅上温热潮湿的一抹殷红。   周围的世界开始不稳定地出现波痕,他回过头去,看见颜彻衫一箭穿心,整个人慢慢变得透明,虚幻之中,那张脸也变得与床上的少女别无二致。   “主角死了,然后就是你。”颜彻衫的声音径直传入他的脑海里,“你不会让我白死的,是吧?”   她没有等来沈非恪的回答,也只是无所谓地笑了下,在空中分解成闪闪发亮的光点,网一般缚住洛时雨的身体,然后刹那间消隐无踪了。   然后他看见,洛时雨痛苦的神色稍缓,片刻后,慢慢地睁开了眼。   她先是愣怔了许久,接着就望向了沈非恪,似乎想要笑一笑,却没忍住剧烈咳嗽起来。她尝到嘴里涌上甜腥味,又竭力镇静地咽了下去,不想让他看见一丝端倪。   眼前的世界有些模糊不清,洛时雨紧了紧手指,指尖破皮的地方钻心的疼,但她却不愿意放手。   “非非,师弟,”她轻声唤道,“咳……咳,你,你是不要我了吗?”   洛时雨已经看不清他的五官,但就是不肯闭上眼睛,而是固执地看向那个方向,竭力露出一抹安抚的微笑,但神情却是脆弱的,这让她伪装出来的强大显得那么薄弱。   “你这么傻,什么都不会做,本王要你有什么用?”沈非恪眼角泛红,却极力隐忍着不要落下泪来,“你走,我不要你了。”   洛时雨只觉得头疼欲裂,四肢犹如蚂蚁啃食一般疼痛不已。她朦朦胧胧见看见沈非恪的样子,那么倔强又可怜,像是被欺负却无力还手的孩子,心里陡然涌上一股酸涩。   “我当时收留了你,你就这么对我?咳……”洛时雨挣扎着拉住沈非恪的手,这才发现对方体温极低,纤长的手指不自觉颤抖着,洛时雨握紧了他的手,不让他赌气抽开,“师弟也太薄情了些。”   “当时收留我的是我师姐,才不是你这个……这个对我这么坏的作者。”   洛时雨丝毫不恼,弯起眼睛笑得开心。   “之前答应你要说给你听,你肯定更加不喜欢我了。”她的声音越发微弱,但眼里的光芒却是一如既往。   沈非恪心里难受得紧,眼里有些温热:“你说。”   “我喜欢你,所以不想让别人爱上你。当了主角就会左拥右抱的,我才不要你那样。”   沈非恪红了眼,却还是强撑着打趣道:“别人是醋坛子,我看你就是一个醋缸子。”   “我把自己写成你师姐,就是希望能伴你左右,护你周全,望你康乐,罩着你横行四海,再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洛时雨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笑了笑,“我好多次深夜里失眠就会想我们的感情戏,越想越睡不着。”   “哦,你跟我说过的,‘开车’?”   “哈哈哈,说得好——”   洛时雨还想说什么,却被对方干脆地打断了。   沈非恪直接俯身凶狠地亲吻上来,完全不顾忌洛时雨还是个行将就木的大病患,就这么毫不客气地咬破了她的嘴唇,像是要让她在被毒死前就被他吻到窒息而死。   “我中意你,”半晌他才恋恋不舍地离开,在她的额头上亲吻,“我心悦你。”   洛时雨心脏跳得极快,这一次的吻较之往日又是不同,他们的真心似乎触手能及,那么鲜活,那么让人欢喜。   但就在下一刻,她的身前被什么冷硬的东西抵住了,那寒芒堪堪止在她胸口,从刀刃上一点一点流下带着热度的鲜艳液体。   沈非恪就着这个姿势深深凝望着她,眼睛里一贯勾人的风采就这么慢慢消散。   “不——!”   然而整个世界都已经开始崩塌,斑驳的色彩在脑海中不断翻滚,刺耳的怪异声音造成了剧烈的耳鸣。   她挣扎着往前移动,先是握住了他冰冷的指尖,接着是那柄剑。   在世界线彻底崩坏之前,她是否来得及……? 作者有话要说:  【“我不爱她,你根本不懂我。所以我不想她这么死去,你有办法吗?” “我为什么要帮你?你大概也知道我和她的关系吧。” “是啊,凭你就是她,凭你爱的,却又死去的那个人,就是我。”】 作者菌:贵圈真乱。 洛:嗯?什么? 沈:哎呀师姐不开心了呢(血淋林的和善微笑) 颜:……(直接拔刀) 作者菌:不等等,颜彻衫你人设是侠义之人啊,怎么变成洛沈那俩人的样子了! (洛/沈投来了来自地狱的深沉凝视) ☆、盛名之下      沈非恪心里有些难受,他还没有得知全部的真相,就必须这么遗憾地离场。   但他没有想到自己还能再一次醒来,而这一份来之不易的恩馈却并没有让他喜出望外。   洛时雨原本正斜躺在沙发上愉快地揉着沈非恪的头发,猝不及防就被忽然惊醒的少年给踹到了地板上。   “哎呦好痛,”洛时雨揉了揉自己震得骨头痛的肩膀,刚想装模作样地发怒,结果看向他的瞬间就沉溺美色消了气,脑袋靠在沙发腿上开始耍起了无赖,“人家被你弄痛了嘛,要亲亲抱抱才能站起来!”   沈非恪又心疼又恼火,拽着洛时雨衣领就扑了上去,把她按倒在地板上。   “地咚!非非师弟真懂我。”   “行了别扯话题,我怎么还活着?”   洛时雨一脸痴汉地凝视着他,目光深情无比:“这么简单粗暴一点都不符合你的人设。”   于是沈非恪不符合人设地磨了磨牙,笑得一脸阳光灿烂。   “师姐,你说什么,嗯?”   洛时雨非常符合人设地沦陷在美人计之下,可耻地抛掉了节操:“我说我家非非最帅了!”   用双臂撑在她上方的少年低下头凝视着她上身,忽然调皮地眨了眨眼睛,故意松开了手往她身上倒下去,整张脸完美地埋在她胸口,不安分地蹭来蹭去:“师姐,你里衣呢?”   洛时雨认为由此可见此人性格之恶劣,哪有如此凑不要脸的善势力。   同为恶势力的师姐故作娇羞了两秒:“这都被你发现啦?”   洛时雨享受完被美少年以暧昧姿势地咚的乐趣,无比痴汉地把他的头按得更紧了。   “……”   呃,差点就窒息在胸口了。   沈非恪顿时发现自己厚脸皮的工夫还不到位,惭愧惭愧。   片刻后,两个人衣冠楚楚人五人六地挤在了沙发上。   “非非师弟,我们打个商量呗。”洛时雨舒服地窝在他怀里,偏过脸就亲上他的耳朵。   沈非恪笑容温暖和煦:“嗯?”   好吧这说明诚意不够。   洛时雨从善如流,抓起对方搁在自己肩头的左手,先是轻轻吻了吻掌心,继而顺着修长白皙的食指慢慢啃咬上去。   “师姐……”沈非恪声音有些暗沉,“这大白天的,想吃风爪了?晚上要你咬个够。”   洛时雨恋恋不舍地吐出他被啃得泛红的手指头,颇为嫉妒:“你这手为什么这么好看!我怎么可能把持得住!”   沈非恪把手在她衣服上蹭干净,随即无比冷漠地道破了真相:   “……师姐你明明什么时候都把持不住,整天色迷迷地盯着人家,一看就不怀好意。”   洛时雨笑得阳光灿烂:“那我去盯着别人看?”   “那我就杀了他,再把你囚禁起来,嗯,把你眼珠子挖掉做丸子吃。”   洛时雨捂胸口做痛心疾首状:“师弟好狠毒的心……我为什么要把你设定成病娇呢!”   沈非恪懒洋洋地笑:“因为你爱我啊,谁让我帅呢。”   “那么帅到飞起的沈公子能不能答应我一件事……”洛时雨可怜巴巴地在他怀里蹭(疯)来(狂)蹭(揩)去(油),“我跟你说了,你不准生气。”   “什么方面的事情?”   洛时雨一脸纯良:“嗯,其实有两件。”   “说说看,我尽量不生气。”   “一个是在《这个旅馆有点病》那篇文里,你从最初就是亡灵,看似主角实质是幕后大反派。你在杀林赋行的那天忽然清醒过来,误把正当防卫的林赋行当成了杀人凶手。他那天喝多了也不记得真相,再加上背景有些复杂,就变成了表面上的反派。”   洛时雨知道“反派”是沈非恪心里的一个结,虽然她已经尽量解释过,但不知道自个儿病娇师弟能不能放下执念啊。   她小心翼翼地瞄了眼对方的神色,发现没有什么异样,这才继续抖出第二件事。   “颜彻衫的原型……其实是我。那个男孩子,是我在设定你形象的时候参考了我发小的形象,也是我对你最初的设想。”洛时雨话音刚落,沈非恪就把手从她肩膀上往下移到腰部,颇具占有意味地收紧了肩膀。她乖乖任由他抱着来给他顺毛,“他……他是个性格很暖很可爱的人……非非你轻点我腰都要断了!”   “不要。”这么说着,沈非恪身体还是很诚实地稍稍放松了桎梏,“你继续。”   “你别吃醋呀,他不喜欢我的。”   “我管他喜不喜欢你,我关注的是,你喜不喜欢他?”   “哎呀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情啦,他是我竹马嘛,”洛时雨没躲开对方掐向脸颊的手,不过沈非恪也只是轻轻拧了拧,“后来他出了车祸,去世了。”   “……”   几年后沈非恪读了《全职高手》,这才发现洛时雨这句让人又悲伤又感人又懵逼又无言以对的话是有出处的——“我有一个朋友,荣耀打得很好,后来,他死了。”   暂且不表,总之这时候沈非恪内心是有点阴暗的窃喜的——果然是个反派。   “怎么出的车祸?”   “他出轨后被前女友甩了,又立刻去找校花告白来挽回面子,谁知在路上……”洛时雨忧郁地叹了口气,“所以我就把他最初温柔腼腆的一面留在了我的作品里,和中二时期的我——也就是颜彻衫,在一起了。之后我也借用了他的形象来构筑你的人设,但更偏向我现在的口味了。”   “你怕颜彻衫?”沈非恪记起那时在宾馆楼下,她着急喊他后退的样子,觉得有些古怪,“你才是本体啊?”   “她性格很疯,毕竟那时候我中二期……”洛时雨顿了顿,“你怎么听了这么劲爆的东西都不惊讶?”   “我知道的,”接触到对方不解的眼神,沈非恪微微一笑,“那时候我看到颜彻衫和他相处的样子,忽然就与他的记忆相通了。”   他记起那时候他魔怔一般看着颜彻衫弯下身去,动作轻柔地抚上那张死不瞑目的脸。那一刹那仿佛时光倒流,汹涌澎湃的河水呼啦啦退回去凝结成亘古不变的极寒冰脉,又像是干涸数年的耕田一样龟裂开——   沈非恪踉跄着后退了一步,瞪大眼睛死死看向地上的尸体。   “所以我不惊讶。”沈非恪笑道,“但是我有一事不明,林赋行他又是怎样的存在?我是说……他的原型?”   洛时雨愣怔了一下,她沉默了片刻,似乎想到了什么,神色变换几番,还是不太确定地吐出了一个名字:“邢付霖。”   “谁?”   “我的发小……林赋行可能是我不喜欢的他的那一面。”   沈非恪微微皱眉,无数线索在他脑中穿织起来,构成复杂严密的蜘蛛网。   林赋行,发音颠倒过来,邢付霖。   林赋行与颜彻衫是《红尘》男女主,两人却没有在一起。   颜彻衫认定林赋行杀死了她的爱人,于是毫不手软地杀死了林赋行。   这一切都是因为,颜彻衫爱的是邢付霖另一半灵魂,那个温柔可爱体贴的男孩子,而不是追逐着其他人的浪荡少年。   颜彻衫在那个男孩死后似乎并没有多少惊讶,是否也是因为知晓现实生活中他们的悲剧结束于“林赋行”人格的出现?只要林赋行存在,他们就不可能在一起。   而林赋行与沈非恪惺惺相惜却始终相看两厌,也是因为他们拥有同一个原型,却分享了不同的性格特征吧?嗯,沈非恪是升级版。   颜彻衫当时问那一句“你知道我和她的关系,为什么要帮你”的时候,是想试探他对真相知道了多少,还是真的见不得另一个自己获得幸福呢?不过看她当时又哭又笑的样子,似乎更多的求而不得的遗憾,而不是由嫉妒而生的恼恨吧。   “我之前的记忆都不完整,到现在才想起整个经过,”洛时雨闷闷地把脸埋在他臂膀里,后者察觉被眼睫刷过的地方有些湿润,“实在有点可笑……对不起。”   沈非恪手臂沾染上的泪水明明是冰凉的,此刻却又给他一种灼热到几乎燃起的错觉。   他搂紧了对方,刚想说些什么,怀里那位就忽然变了脸色,板着一张脸开始质问他:“你之前在《红尘》里是什么意思,表白完就自杀?是不是想玩一出‘越甜蜜的情感表白,是为了越干脆的离开’啊?”   沈非恪在稍稍一愣后迅速反应过来,用一张比她更加反派的面容进行逼供:“我还想问你呢,我应该是和那个世界一起消失了吧?现在我怎么还活着?你是不是又搞了什么事?”   洛时雨表示很欣慰:“你刚刚说那个世界!是不是你终于放下了,决定接受我的现实世界了?”   沈非恪眼角抽搐了下,无奈道:“……这是重点吗?”   “好啦非非师弟别生气。你想想,在那种情况下,你以为自己可以撩完就跑嘛?”洛时雨避重就轻,一语带过自己的所作所为,“所以我就只好跟着殉情创造美好未来啦。”   沈非恪真想把她拎到冰水里清醒一下,但到底还是舍不得。他露出一抹可以称得上危险的轻笑,指尖游走在对方最脆弱的脖颈指尖,带来若有若无的压迫感。   “那时候有几成把握?”   “非非?”洛时雨缩了缩脖子,“反正……也就试试嘛。”   接触到沈非恪越发暗沉的眼神,她无赖地选择卖萌,抱着对方的手臂就开始撒娇:“你要是死了,也没有人心疼我,再说,人家是天大地大的作者嘛!”   于是沈非恪迅速沦陷了,原本一副气势汹汹的模样瞬间软化。   “那万一你……”沈非恪说不出死这个字眼,尴尬地顿了顿,“没成功……”   洛时雨露出反派标配蛇精病的得意笑脸:“嗯哼,师姐我这不是成功了。”她继而眨巴着眼睛,故作娇羞地戳了戳他的腹部,“师弟要是真心疼我,那还不快点……?”   “……我还没问完呢,师姐真是的。”沈非恪半真半假地露出一副“你整天就知道欺负我”的委屈脸,又装模作样地矜持了两秒,“那我只好来疼一疼师姐了。”   大约是沈非恪之前一直因为各种原因心怀不满,这一次是折腾得洛时雨差点昏过去。而第二天当洛时雨睁开眼睛的时候,她只觉得浑身有些酸软。她费力地试图起身,谁知道手直接按在了什么温热柔软触感极好的东西上——呃,师弟的漂亮脸蛋?   她手一抖,直接栽了回去,准确地落进了一个温柔的怀抱。   “师姐,”那人在她耳边轻哼,微阖的眼帘下尽是慵懒缱绻神色,看得她目眩神迷,“师姐累吗?”   “什么累……啊!”   洛时雨话还没说完,就感觉某处突然酸胀,带着电流一般蹿遍了全身。   “……”   洛时雨僵住了。   这起床方式有点惊悚啊。   沈非恪看她一脸懵逼的样子笑出声。   “师姐之前扑到我怀里发抖,我想着要给师姐一点安慰,所以就没推开,结果师姐就特别主动地脱掉了我的衣服……”   敢情还是我强迫了你啊……   洛时雨懒得拆穿他,不过某种意义上来说,这番没羞没臊的话差不多也是真相了。鉴于她的确对这货垂涎已久,这……   这真是干得漂亮!   “师弟,我会对你负责的。”洛时雨信誓旦旦,努力忽视某种蠢蠢欲动的物事,“但是……你能不能克制一点,我倒是……倒是只有一点累,其实还有点小兴奋,我就怕你累坏了身体。”   沈非恪抱着洛时雨,小小蹭住她的颈窝,整个人缠住她缓慢磨蹭。   “——!!!”   洛时雨好想装死。   不是她不想,而是应当劳逸结合,这样才能保障长远的快乐啊。   是啊,最让人高兴的莫过于知道我们未来还很长。   幸好我那时没有放手,终于让你抵达真实的彼岸。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还有两篇比较重要的番外哦。 之后会开第二卷,全息网游走起! ☆、番外·雨雪霏霏(沈非恪视角)   直到很久以后,沈非恪才开始明白,他的一生对于别人来说只是一个笑话。   这不仅是针对他碌碌无为的一生——沈非恪难得真心想为民造福,却又被圣上恐怕功高盖主而暗中打压,屡次碰壁后沈非恪便韬光养晦,摆出一副花花公子、风流王爷的面目,流连于各式脂粉间,不再过问政事。   沈非恪自认从来不是心善之人,在自己生命无法保障时,他不会对他人施以援手,甚至他还以落井下石为乐,聊以慰藉他烦躁不安的心灵。   那时候他热衷于各类怪谈传说,也因此听闻了飞羽阁的名头。   ——在他闲居不久后,各地战乱将起,江湖恩怨与国家战火齐头并进,催生出各类歪门邪道,其中便以飞羽阁为最。这个神秘邪恶的门派干尽了烧杀抢掠的恶事,叫这本就民不聊生的社会更是蒙上一层阴霾。沈非恪也知道飞羽阁做些买单杀人的勾当,但也是没有料到,这等“好事”竟然也被他这个游手好闲的闲散王爷遇上了。   原来他还被这样重视啊,沈非恪眼中凉意弥散,他气定神闲地凝视着眼前裹得严严实实的杀手,再一次重复了自己的请求。   “本王可否拜入贵阁为徒?若可,自此世上再无本王的存在。”   “哦?”那杀手却撩开面具,细细打量着他,“早就听说王爷是个有意思的人物,这下才知道所言非虚。”   沈非恪因着那冷静女声而微微晃神,这个出入王府有如无人之境的顶级刺客,竟然是个女儿身?   就在沈非恪正谨言慎行来权衡利弊时——   “……哎,这么弯弯绕着说话好累。”   那人突然叹了口气,直接在他的檀木桌上坐下了,两条腿悠闲得晃来晃去,看起来很有种让它们搁置在对面雕花扶手椅上的冲动。   “……”沈非恪思路被打断,一时无语,“姑娘可真是性情中人。”   “什么姑娘姑娘的,这语气跟调戏小妹妹似的,”刺客身形一晃,下一刻就出现在沈非恪身前不足一尺处,温热的气息吹拂在后者脸颊上,虽然有面罩遮蔽,但这么近的距离足够沈非恪看清她眼中的笑意。   这位刺客眉开眼笑,轻轻捏住年轻王爷的下颌,“看在王爷风流倜傥的份上,本堂主便擅自做主,准了王爷入我飞羽阁。”   沈非恪勾起唇角,笑意从嘴边散开,柔化了他本就无可挑剔的五官,但尚未触及眼底便尽数消散。   “堂主这意思是,想让本王做那入幕之宾?”   “王爷不必多想,反正你也说了,拜入我教后,世间再无你,你的身份也无非是一个挡箭牌罢了。”   “呵,”沈非恪撩了撩衣领,动作轻柔无比,那低眉垂眼的风流神色,仿佛手下抚摸的是柔软肌肤。他余光瞥见那堂主眼睛发直,不由暗自嗤笑——没想到飞羽阁这身手不凡的年轻堂主,也是一个□□熏心之人,“本王应了便是。”   “自此,你便是我师弟,阁主还在闭关,我就越俎代庖,先以师姐名义教导你,”那人轻轻柔柔搂过他的腰,丝毫不忌讳男女授受不亲的礼仪要求,“师弟可抓紧了,我这便带你回教派。”   话音未落,沈非恪便觉一股大力托起他全身,他只觉腰间的力道紧了紧,那位堂主贴在他耳边轻声道:“别怕,这武功我会尽数教给你,既然做了我师弟,我便会尽全力护你周全。但你此后,不可擅自离开我飞羽阁,师弟答应我可好?”   那话语间流露出来的维护意味让沈非恪愣怔须臾,分不清她这非同寻常的亲昵是否有某种更深层次的原因。但沈非恪很快又恢复了镇定自若的模样,他安静地靠在对方有些瘦削的肩膀上,听着耳边风声大作,须臾之间已经远离了那是非纷扰的国都。   “师姐放心,”他的声音飘散在风中,像是一声无奈的轻叹,“待这天下形势太平,我也不过是个前朝余孽罢了,不管哪方获胜,我都不会有立足之处。”   沈非恪在飞羽阁禁地一待就是五年。   五年里师姐洛时雨时刻不忘教授他武学知识。他天资极好,不过数年功夫便可与那些自幼习武的弟子们比试。无论何时,洛时雨总是站在他这一边,最初他打不过人家,洛时雨就亲自上门“讨教”,丝毫不管她一个堂主算不算欺压同门。   不出多久,洛时雨那护短的脾性也一传十十传百,没多少人再敢招惹沈非恪——无论以何种理由,毕竟总有那么一些人,看不上这位养尊处优又得堂主青睐的少年。但沈非恪又怎么会是安分守己的性子,待武艺有所进步,便各种挑衅他人来实战切磋,从十局三胜一直到最后虐哭众人,沈非恪也成功做到恶名远扬,紧跟着他就跟个开屏孔雀般耀武扬威,转身就去找洛时雨讨要奖励去了。   “奖赏?”洛时雨正躺在床上观摩教义,见他来了也不避讳,还是懒懒赖在原处不动,只是用略带撒娇的语调询问道:“师弟可要去江湖上闯荡?”   “非也。”沈非恪随手关上房门,一双桃花眼眉目传情,难怪他当年游手好闲却依旧被众千金暗许芳心了,“我是来讨礼的。”   “什么礼?”   “弱冠之礼。”   “……你可是相中了哪位深闺千金?”洛时雨移开视线,眼底有些莫名的恼怒,“我去帮你掳来可好?”   “劳烦师姐了,”沈非恪轻笑,“我也不求一生一世一双人,只要得以一亲芳泽,许我个春宵一夜,我便心满意足了。”   洛时雨狠狠盯了他一眼,压低的嘴角暗示其主人心情不佳:“师弟真是得我教真传,师姐很欣慰。”   见此,沈非恪不由笑意加深,他捡起被丢在一边的书籍,稍稍一翻便发现那书页早已掉包,正经的封壳底下全是糜烂的图画。   “师姐看了这么久,想必深有心得,”沈非恪晃了晃那本厚厚的“飞羽武学秘籍”,饶有兴味地随手翻了几页,“师弟倾慕已久,不知是否可以领略一二?”   洛时雨先前郁郁寡欢的神色顿时一扫而空,她惺惺作态道:“师弟有求,我必然倾囊相授。”   “谢师姐成全。”   “说好了,我教你啊,你可别反客为主。”   “好,你说了算。”   只是不多久,洛时雨就坐在他身上不动了,哭唧唧道:“……师弟,腰都软了。”   尊老爱幼的好师弟自然乐于助人,搂着师姐换了个姿势,一直把她弄到喉咙沙哑才停下,眉眼含笑得意洋洋:“师姐,你说……师弟可厉害?嗯?”他恶意将洛时雨往下一压,只听得对方恼怒道:“好师弟可真有经验,以后得将你金屋藏娇,日日服侍本堂主才行。”   “好说,好说。”沈非恪嘴角一弯,笑得像只狐狸。   再后来,沈非恪遇到了人生中第二次挫败。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仿佛忽然间,空气就变成了澄澈明黄的琥珀,而他们则是被束缚的蝼蚁。   时间失去了原本的意义,正如他失去了自己的意识,无法思考,也不再存在。   直到他从长久的混沌状态中苏醒过来,眼睁睁看着迷失在时间断层中的同门子弟消失殆尽,这时候他意识到,这个空间不是真实存在的。但他还没来得及找出真相,他便在一片黑暗中再度迷失。   他睁开眼,看见了他深深挚爱的师姐,却穿着他不熟悉的奇怪衣物,说着他听不懂的话语……也触碰不到彼此。   沈非恪只能在这个熟悉又陌生的人周围活动,仔细解读四面八方传递出来的信息。   ——这里是“真实”的,而他原来的世界,只是一本书,或者说,一个供人逗乐的话本罢了。   ——这个与师姐非常相似的人,偏偏是他那个世界的创始者,主宰着所有人的命运。她只要几个念头闪过,便决定了一些人的生死。   ——他与师姐只是书里的反派,注定成为林赋行和颜彻衫的垫脚石,让主角功成名就,同时反派挫骨扬灰。   ——这个人,不再写他的故事了。她放弃了沈非恪的全部世界,让他永远无法得知自己的结局。   沈非恪开始怨恨始作俑者,若不是因为她,他也不至于连这偷来的幸福都从指间溜走。   那份师姐给予的温暖,在他走投无路时的救命稻草,也是让他最为贪恋的热量。   就因为她不想写了,不愿意继续了,从此再不存在。   又过了很久,在他的恨意蔓延成缠绕住心脏的嗜血荆棘时,沈非恪竟然再度回归了自己的时空。   这一次师姐还在他身边,他绝对不会再让她消失了。   失而复得的喜悦冲淡了他刻骨的仇恨,因为最重要的,只是那个许他一生一世一双人的师姐。   他便以为这一切都只是一个契机,让他得知这个世界的真相的机会,最终又把他送了回来,是不是那个作者又继续动笔了呢?不管是良心发现还是一时兴起都好……   谢谢你,让我有了重生的机会,至少我存在过,爱过,也被人珍惜过。   今我来思,雨雪霏霏。   只要想着师姐,冰冷的雪花也让苦涩思念变得暗香丛生。   沈非恪望着屋外飞雪,微微一笑,往她的寝室走去。   昨夜太过分了一些,也不知道师姐有没有生气。   沈非恪加快了脚步,尚且不知有什么正在未来等着他。    ☆、番外·胡不归(佚名少年视角)   我甚至不记得我名字,但我唯独记得你。   我一直在等你,但是你现在在哪里?还找的到我吗?   找到之后,你……你还要我吗?   我知道自己身上藏着许多谜——查不出来历的少年,在街头浑身浴血地苏醒过来,却发现丢失了所有的记忆。   悲与喜的情绪似乎从来与我无关,我搁下毫无用处的自尊心,像一条狗般在别人面前摇尾乞怜,只是为了求得勉强充饥的下一餐。   ……之后呢?   我没有想过,也不敢去想,终此一生我是否能等到一个人,包容我的一切再与我温柔以待。真的有这样的人吗?我不由鄙夷自己的妄想,与其设想这样虚幻的场景,倒不如想想该怎么讨好下一位客人。   我望着镜子里面容瑰丽的少年,不由思考起那眉目间的清贵神色是否与我的过往有关。   这时候我听见领班甜腻的招呼声:“小佚,今晚有个贵客,你可要好好招待了,我回头给你加奖金!”   小佚,佚名,这是我在这家夜店的名号,用佚名做名字,还真是颇有讽刺意味。不过没有人在意这些,他们关注的也只是我那个皮囊,以及纸醉金迷的愉悦罢了。   我乖乖坐在那里等她给我画上妖艳的眼影,镜子里眉清目秀的少年瞬间变得格外娇艳,姣好唇形上染着恰到好处的珊瑚色唇釉,温柔诱人得宛如一朵沾满垂露的月季。   我软着声音打探道:“今天是哥哥还是姐姐?”   “一个漂亮姐姐,”领班满意地看着我,“比你稍微大一点,指明了要你。”   指明了要我?   我忽然一阵惶恐,也许从今晚起,我就彻彻底底变成了供他人赏玩的物品,谁竞价高谁就可以……   眼眶中涌出久违的酸涩,我强忍着哭意,报给领班一个顺从乖巧的微笑:“我知道了,谢谢领班姐姐。”   十分钟后,我遇见了你。   四目相对的刹那,我便足以确定,我等的人终于来了。   可是你那么好,举手投足都是我高不可攀的纯白,也许我身上残留的一丝风采是过往的痕迹。但在乌泥沼泽里跌爬打滚那么久,我已经变了那么多,多到按照记忆和经历来评价一个人的存在的话,“我”已经不复存在。   所以,此刻我就算等到了你,你也不会要我了吧?   果然,你眼中闪烁着不加掩饰的怒意,同时蹭得站起身来,丝毫不顾膝盖撞上了玻璃茶几。   一套精美的青花瓷器滚落在地,我低下头默默计算着这要是让我来赔偿,我得工作多久才买得起。她毫不在意的神态与惊人的计算结果让我越发自惭形秽,只好继续避开她的视线,借以此保留我摇摇欲坠的希望——也许我不去看你鄙夷失望的神情,我就可以自欺欺人地相信……   但紧跟着,我就落入了一个期待了好久、此刻却让我有些害怕的怀抱中。   我挣扎了起来,这是我之前从来不会在工作时间出现的状态,但此刻你仿佛将我视为花钱买的玩物的行为,却没来由得让我喘不过气来。但我同时心里明白,你只不过是达成了一笔交易,此刻我只是你的战利品,根本不应该反抗主人的意愿。   你周身的气压顿时冷了下来,我不知道该怎么形容那种感觉,就好像是武侠小说里才会有的场景,我几乎被定格在原地,从头到脚都被惊出的冷汗打了个湿透。   不完美的,就干脆毁掉吧。   我猜这是你的想法,却没有料到在下一个瞬间,你收敛起全身的气场,但手上的力度却加深了,像是要把我这么低贱卑微的存在狠狠刻进胸骨里,让两个人从灵魂上合二为一,再不分离。   你的拥抱谈不上温柔,却夹杂了绝不放手的执念,叫我怎么不沉迷其中?   “对不起。”你却将头埋在我的脖颈,哽咽着在我耳边说道,“对不起,我来迟了。”   温热的液体落在我的肩膀上,很快就洇了进去,让我肩膀那块凉幽幽的。但与此同时,似乎有什么炽热的气息顺着泪水侵入我的身体,在我的脑海里流下一片混乱的光影。   我看见了很多我曾经忘却的事情。   你一袭白衣胜雪,明明贵为千金之子,偏偏抛弃了一切荣华富贵,转身到江湖上成为以心证道的侠士。你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救下了因为父亲锒铛入狱被人欺侮的孤儿——也就是我,自此无论到何处都带着我,再不让我忍受饥寒交迫之苦。   在我父亲死后,你说既然我已经放弃了一切,那么名姓也一起丢掉吧,那些羞辱不应该传承到我的身上。   我便抛弃了姓名。   “大人能不能赐名给我?”我垂眼盯着你做工精致的衣裙下摆,不敢去看自己的言行是否冒犯了你。   “姓名这东西,本来也就是一个标识罢了。”   你不知在想些什么,我听到你喃喃念着林赋行,又把名字倒过来念了一遍。你念叨的声音实在轻,若不是脸上的神色有些变幻不定,我还以为是自己的幻听。但是你为什么那么关注林赋行呢?我跟在你身边那么久,也听闻过他花花公子的名声,虽然的确有一副好皮囊,但……但我也不差呀。   我想到这里,随即脸颊红了一大片——我在想什么呢,这种想法简直是对救命恩人的侮辱!   “你在想什么呢,脸都红了。”   你笑了起来,别人都说你性格孤僻,我却觉得,这个笑容要是让那些嚼舌根的人瞧见了,必定会明白你是个谪仙一般的人。   “既然你在这世间除了我也无所牵挂,那何必在意一个名姓。”你温柔地拂过我脸上的发丝,“我许诺必定会记得你,那便足够了。”   只要你能够认出我,那我便是区别于任何一人的存在。   我便从此觉得这句话是我此生听过最动人的话语,即使……即使我知道这并不是情话。   我一直不明白,你为什么一直形影不离地守护着我,但当我两世的记忆重新涌入脑海,我这才发现许多我曾经忽视的端倪。   你总是在恰当的时候出现,救我于水生火热之中,你总是用一种深沉的眼神看着我,有些深情也有些困惑,以前我不懂,现在我知道这是因为我总是会消失在你的生命中。   第一次是世界崩塌。那时候你正牵着我的手带我回家,离开林府让我高兴不已,不知为何,我总觉得与林赋行呆在一起让我不太熟悉,有些排斥又有些吸引,但后者在我看到你与他谈笑风生的时候便迅速被压抑住了。我是嫉妒他的,我知道,嫉妒他的身份,也嫉妒你与他说话时那一份不太自然的神色。我以为那是你爱慕他,后来在你为我杀死他的时候,我才知道不是。但那时我真的没有想到,整个世界会突然陷入黑暗,我因为紧张而覆上薄汗的掌心从你指尖划过,接着眼睁睁看着你继续往前走,没有人能看到我那时巨大的恐慌与无措。在你陷入疯狂四处寻找我的时候,我一直跟在你身后,即使喊哑了喉咙也无法将心意传达给你,只能眼睁睁看着你在精疲力尽后无助地跪倒在地,任由泪珠顺着脸颊往下淌,却犹如荆棘制成的鞭子狠狠抽在我的心口。   第二次是一家旅店里。那时候我其实一直没能魂魄归位,只能眼睁睁看你将我的身体安置在床上,就那么木然地陪在床边,一动不动数个时辰。我对周围的景象不熟悉,但最紧要的是如何安抚你。我绕着你的身体转圈圈,却听到你开口说出了一番让我从来没有想过的话语,也即是你与洛时雨的关系,而林赋行、沈非恪与我,还有一个名唤邢付霖的少年的故事。我不知道你是说给自己听,还是希望借此刺激我的“身体”,让我在得知真相后苏醒过来。   “我与你只不过是洛时雨曾经幻想过的初恋,而最后却由他的死亡而彻底破碎。”你低声道,“所以与现实世界相同,邢付霖的死亡这个事件,必然在某个时间点展现出来,终止我与你的关联,让一切回归正轨。”   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只好做个安静的旁听者,即使你不知道我可以听到。   你却不再说话,黑沉沉的眼瞳望着我的身体,视线的焦点却仿佛落在了更远的地方。   我跟了你那么多年,自然可以从你最细微的神色中推测出来,此刻你一定下定了什么决心。但我却对你此刻的决心毫无头绪。   ……   “你想置之死地而后生,我不知道林赋行是怎么将我肢解的,你以后可以让我明白吗?”   我想起了很多事情,但有一些我没有参与其中的关键点,我却是怎么也捉摸不透。因此我祈求地看向你,希望你能许诺让我以后也可以长久的跟你在一起,听你讲所有我我不知道的故事。   “不。”   我的心脏仿佛被什么捏紧了,血液冰冷地带走我身体的热度。   但下一刻,你却吻上了我的侧脸。   “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你冰雪般的容貌被笑意融化成悠悠春水,我几乎愣怔地看着你。   “其实过程没那么重要,我只是借助了剧情,推了他一把,”你唇角的笑容逐渐淡去,“洛时雨的作品里一直有我们的身影,离开了那两个世界,我一定可以在新的世界寻找到你——所以,那里必须崩溃,所有主线相关的人物,都必须死去。”   于是林赋行被你杀死,你在自尽前又策划了沈非恪的死亡。   我心口一揪,这个看似完美的计划,却有一个致命的不稳定因素:“洛时雨呢?她是那里最主要的人物,而且她也是个变数。”   “我死后融入了她的身体,她很聪明,知道与我合作百利而无害。”你微微眯起眼笑起来,那神色无端让我想起飞羽阁恶名远扬的洛阁主,真是非常的相似,“时间线崩溃后,她可以赌一把与沈非恪共存的机会,否则她只能困守在行将崩坏的时间线里,随着沈非恪距离死亡越远越难以寻得他残留魂魄。”   “那他们现在呢?”我有些关心他们,毕竟我们之间关系匪浅,若说是毫不在意也不可能,“回到现实世界了?”   “谁知道呢。他们一个是肆意妄为的作者,一个是逆天而行的反派,”你笑意渐深,“也许他们回去了,而且让沈非恪机缘巧合获得了现实的身体——又或者,洛时雨和沈非恪各自创造了一个世界,在她另外一本书里一同潇洒度日,也可能正各自在幻境中营创造出自己想要的爱人呢。”   我没办法地耸了耸肩膀。   “别老提他们,”你目光深邃地凝视着我,我看见其间星星点点的萤火,美丽到令人窒息,“你有什么想对我说的?”   “我等到你了。”我贪婪的汲取她身上的温柔气息,“谢谢你,愿意来找我。”   你因为来得太迟而道歉,我因为终于见到你而感激。   太好了,即便是忘却了自己的姓名与过往……   颜彻衫,我记得你,也记得那份爱你的心情。   这才能够在第一眼就认出你,从此纠缠不息。 作者有话要说:  大概可以算是真结局qwq 两则番外都是对正文的补充,这篇用“我”与“你”贯穿始终,也是为了营造出“二人便是我们世界的全部”的氛围。 到这里这个故事就完结了,然后会开下一卷,并不是快穿,而是平行世界里另一种人生的洛沈二人组~ 继续撒糖吃! ☆、调情高手养成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本卷无处安放的文案XD】 我是一个会撩的高玩,直到某一天我撩到了一块铁板…… ---言语调戏半小时后-— 暗夜沈王:喝水吗? 我:……不喝,人家生气了。(快来哄哄我 ) 暗夜沈王:哦(委屈脸) 我;宝贝儿,你就没有一点点心动吗? 暗夜沈王:程序里没有脸红心跳的选项(委屈脸) 我:……那你走过来点。 暗夜沈王:你不会偷偷放技能打我吧? 我:不会~你不过来我就过去啦(亲) 暗夜沈王:(捂住嘴,瞪大眼睛)我我我我代码好像出了点BUG,好混乱……(这难道是传说中的大招?) 我:(得意笑)   我叫洛时雨,最近一直被小人得志的颜彻衫嘲笑到爆——不就是当初调侃她居然跟自家召唤兽(受)打情骂俏,至于记仇到现在吗?什么,我自己作死?高玩的那些事怎么能叫作死呢!而且是颜彻衫那丫自己顶这张高冷女神的脸整天搞事情好不好!   ……事情的起因是一部新出的网游《红尘异闻录》,虽说现在网游千千万,但这部网游一经上市就点爆了全球市场,因为这是第一部真正意义上的全息游戏。   我作为一个不标准的白富美,还是攒了一段时间的钱才抢到了首批测试资格,摸索完职业系统后,果断选择了飞羽阁作为门派,成为了系统中恶势力的一条走狗,啊不是,一位得力助手。   至于什么是标准的白富美……请参考现在已经被称为红尘第一美女大神的颜彻衫,这位妹纸凭借超然出尘的外貌和出神入化的游戏技巧,俘虏了无数肤浅的少男少女。像我这种看透她外冷内黑本质的高人,已经在心里为信奉她是高冷白莲的粉丝点了无数的蜡烛。   我对她用钱砸出来的服装啧啧称叹,这一身白衣胜雪、步步生莲的效果,可得花多少钱哪!我作为一位高级玩家,坚决投资装备武器,不跟她一样搞虚的,并且决定不与江湖正义势力为伍。   “洛洛,瞧你这身衣服……”   一边说着,这位女神试图扒掉我的装备,我立刻强烈抗议。   “干嘛干嘛,有话好好说,别对我动手动脚的,你家召唤兽看见了可不得记恨我!”笑话,抢姬友装备也不带这么无赖的,我早就知道这货是为了男票插闺蜜两刀的见色忘义之徒,立刻转移了她的注意力,“喏,你看你家那位都要哭鼻子了。”   颜彻衫恋恋不舍地松开了我的衣领,招招手把她家清秀少年模样的召唤兽叫过来,心满意足地搂着他开始虐狗……虐我。   “我可是单身贵族,就瞧不惯你们这种卿卿我我的行为!”我后退几步离开这两人粉红泡泡的范围,“话说,你是不是一直没给他起名字?”   我刚刚查看了召唤兽的资料,姓名一栏还是显示系统初始设定的“佚名”。   颜彻衫早已沉溺于美色,闻言只是懒洋洋道:“名字不过是个记号,我只要认得他,他也知道我,那不就够了。”   “哎,这可说不定,”我瞄了眼他们分分钟就要擦枪走火的状态,一本正经地调侃道,“比如说某人神魂颠倒时想叫对方名字~”   然后我在对方拔剑砍过来前就迅速传送回门派,徒留下此人捂住召唤兽耳朵:“别听她瞎讲,你还是个宝宝,她太污了。”   佚名眨巴着纯洁的大眼睛,乖乖地点了点头:“嗯嗯。”   ……别问我这一幕我是怎么知道的,颜彻衫录屏发给我深夜强行塞狗粮,真是闷骚够了!   我原本一直是这么按照门派要求各种暗杀升级来着,本以为我会嘲笑某个意外恋爱脑的姬友一辈子,谁知道风水轮流转,苍天饶过谁呐!   简单来说,事情是这样的。   大家都知道(特指我那个非标配的狭窄交际圈),我是一个会撩的高玩,直到某一天我撩到了一块不解风情的铁板——全息虚拟现实大型网游《红尘异闻录》里的支线反派boss暗夜沈王,一个面容帅气、衣着迷人、技能酷炫、知识广博到知道“系统”的NPC。   此刻我正在他面前搔首弄姿,不不不,是展示个人魅力,同时不忘用语言调戏这个暂时不开窍的冰块——暂时的意思是,我绝对会让他开窍的!   “帅气小哥哥,用‘我,牛,吃,草’来造个句?”我理智地站在他攻击范围之外,笑眯眯地试图套路他。   大概是已经习惯了我的日常骚扰行为,暗夜沈王沉默了近半分钟,这才抬头瞄了我一眼,捏模完美的桃花眼微微弯起:“理论上不可行。”   “啧啧,”我往前走了几步,恰好停留在触发剧情线的范围外,“你应该说,‘牛吃草’。”   “那‘我’呢?”暗夜沈王困惑地拧了拧眉,   “你呀,”我弯起眼睛,笑容明媚,“你在我心里啊。”   暗夜沈王没有说话,只是微微偏开脸,装作毫不在意地研究起天花板。   我盯着他很久,终于发现他耳朵尖变红了。   可喜可贺,看来连数据都不是我痴汉属性的对手。   要知道,暗夜沈王一开始没有闷骚属性,完全是个冷冰冰又木讷的呆子……但人颜值高啊!还是那种特别戳心戳肺的苏,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就是一颜值高于平均值的帅哥(而且游戏里颜值普遍高),但对我来说,他从眉形到唇角弯起的弧度,全部都是美得恰到好处。特别是那双秋波潋滟似笑非笑的眼睛,简直就是勾魂夺魄的大杀器嗷!   这直接导致我作为高玩一路过关斩将,然后在这个关卡处对这位大美人一见钟情了。   当时他穿着一身刺客套装,原本瘦削的体型在裤脚绑刀的锋芒下增了几分锐利,让他整个人看上去挺拔高挑。他站在漆黑的屋角看着我,冷调的瞳仁里浮动着一层若有若无的红光,像是细细碎碎的光河。   太……太特么的帅了!   在我花痴的时候,他完美地履行了自己的职责,直接贴身切了我脖颈,还配上了一句含着笑意的嘲讽:“这实力就想杀我?”   声控如我,即使被秒回复活点也是飘飘然的。   少年人特有的清越声线,就像那接连落入银盘的珠玉,温润之中包含着锋芒毕露的锐利。   这声音和他本人太搭了!   “所以,你因为痴汉反应不及,结果被秒了?”   听完我对暗夜沈王的全方面吹捧,颜彻衫无比恨铁不成钢地瞪了我一眼,那凶恶神态看起来比我的角色还要反派。   “怎么可能,”我觉得这种说法太不客观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故作娇羞状,“因为我太红颜祸水了,他为了避免自己心神动摇辜负了GM的期待,这才决定动手杀掉我的!”   颜彻衫用一种看智障的眼神看我。   “做什么这么看我?”我长叹一口气,“你家召唤兽也可能是玩家,但这位绝对是NPC啊……哎!等等!”   我睁大了眼睛:“上次在论坛里好像看到帖子说,全息仿真技术出来后,游戏里剧情人物都是人工智能,我要是找到了源代码就可以复制出来,再等技术完善一点,说不准就可以加入感情系统了!”   “……洛洛,你准备一掷千金为NPC?”颜彻衫幽幽道,“你现在哪有那么多钱给你来败?”   心好痛,这就是没钱的痛苦。   我默默思考着曲线救国的可能性,都说好男怕缠女,我认为日常攻略模式值得尝试。   于是就有了上面我准男票脸红的那一幕。   天知道这已经是我发下豪言壮语要攻略他的一个月后了。   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古人诚不欺我!   这段时间我每日结束门派任务和日常任务后,就一直围着这位副本boss君打转——这里要说明一点,暗夜沈王这条支线是我在内测时充值赠送的大礼包内容之一,其他的感恩回馈礼物会在之后陆续发放。也就是说,到现在我也只收到了一条支线副本,其他的神秘礼物也不知是就这么一笔带过还是……   我又抬头瞧了瞧他的脸,心里想着就算只有这一个副本我也很满足了。   “王爷,你有名字吗?”我问他,同时在包裹里翻翻捡捡,今天刚上线的时候我就买了一套金红色奢华服饰,现在更应该趁热打铁,女友力max地刷爆他的好感度。   他自顾自脸红了一会儿,又转过脸来好奇地看着我,还格外俏皮地歪了下脑袋:“暗夜沈王,系统信息里有。”   “不是,你总不会姓沈名王吧?”我立刻心跳加速,他怎么这么可爱啊!我可以亲亲他吗!“当然也有可能……你你你怎么过来了,想开红杀我啊?你知道我舍不得对你动手的,你好意思放招吗?”   暗夜沈王就弯起眼睛笑了起来,眉梢里的戾气被温柔神色尽数掩盖,微微眯起的眼帘下是偏向琥珀色的澄澈瞳仁,完美地映出我呆立在原地的身影。   ……诶?   这得靠多近才看得这么清楚啊!   他几乎贴在我的面前,笑得如春风拂面而来,好一个翩翩公子的形象。他抬手接过那套衣服,下一秒就换在了身上,让他眉眼间自带的清贵矜傲融入了魅惑缱绻的意味。   他不苟言笑的时候都能把我勾得六魄飞了五魄,当下我差一点没把持住,但最后还是收起了过分炙热的心思,只是愣愣上前一步……   【副本·暗夜沈王 开启】   “……”   这万恶的一步。   暗夜沈王维持着愉快的表情,跟初见时一样捅了我一刀,动作干脆利落丝毫没有留情,于是我血溅三尺,无比幽怨地倒在他的脚边,挣扎着抓住他的脚踝——死都死了,怎么能不吃豆腐呢!   玩家死亡后视角会灰暗下来,过个十秒才会自动传送回复活点。于是在我挺尸的时候,我听到他高高兴兴地说:“衣服我很喜欢,谢谢了,明天见哦。”   这种情况下依然被撩到的我是不是没救了?   我对自己的定力翻了个白眼,眼睁睁看着他弯下身来,手指离我的脸越来越近——   白光一闪,我被送回了复活点。   我发誓,我从来没有这么讨厌过自动复活机制。   ……还有,他的皮肤好光滑哦prprpr   我站在复活点,脸上带着无比痴汉的表情。    ☆、副本boss变主线npc   我从来没有想过,“明天见”的含义居然是这样的。   话说回来,真不愧是壕气万丈的大公司——当然也可能跟我砸进游戏里的大笔金额有关——总之,我收到了一个据说可以按设定养成的仿真AI。   “据说”的源头是快递里面的说明书。我是个热爱说明书的人,以往一碰到新玩意儿就一定会先仔细阅读,而不是直接上手然后变成咋咋呼呼的智障。此刻我正盯着包裹陷入沉思,因为这个听上去就很高端的礼物,无论我从上下左右哪个角度看过去,都是一枚椭圆形的蛋。   我是在临近中午的时候收到快递的。那时候我刚刚吃完早午饭,正准备进入游戏。   “喂,您好?”我瞄了眼标记为顺丰快递的手机号,琢磨着是谁无事献殷勤偷偷给我送东西,“快递放在物业那里就行。”   “贵重物品,需要本人签收。”   “嗯?”我咬了咬自己嘴唇,困惑地皱起眉,“好的,稍等。”   爸妈那边通常是直接打钱给我,颜彻衫这人一向瞧不起我的穿衣审美,因此通常只会送衣服给我。其他人也没有跟我熟到可以不打招呼就快递东西给我的地步,我真是猜不到这贵重物品会是什么。   挂掉电话之后,我换了件T恤衫,搭了条牛仔中裤就晃荡出门,一路直奔物业门口。   快递员核实了我的身份,我签收的时候看见寄件人的名字,这才明白这是游戏公司早些时候许诺的感恩回馈礼包。我有点小激动,抱着箱子脚下生风,五分钟不到就回到了家里,然后又找了把小刀来开箱。   我抱着盒子的时候发现箱子并不重,虽然有三十厘米高,但里面东西绝对不超过五千克。我当即就排除了画册、文本、玩偶这样的物件,当然也可能是几样东西放在了一起……   但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大盒子里只装了两样东西。   一份巴掌大的说明书,上面写着“高自由度养成人工智能”,另外一个,则是……   我抬手敲了敲蛋壳,外面布满灰黑色纹理,期间越靠近两端就越是接近纯黑色,而中间部分间或夹杂了些金红色的漂亮图形。   随着我敲击的动作,蛋壳发出卡擦一响,底部裂开了一条缝,从里面探出黑色的电源插头。   “……”   虽然是意料之中,但为什么忽然就觉得这个AI逼格变低了啊!居然不是无线充电???   我继续看说明书,其实准确来说,这不是说明书,而是说明“纸条”。白纸黑字只有一个名称,底下就没有其他文字了。   这种时候抠门干啥呢!   我把纸条扔到一边,决定先给这枚蛋充会儿电。我也摸不清会发生什么事,也许这个蛋本身就是人工智能,又或者充满了电后蛋壳自动破碎,里面是个体型稍小的蛋,就跟俄罗斯套娃一样从大到小,最后boom爆炸了……   接上电源后,蛋壳外表立刻变成了微微透明的状态,金红色的图形像是活物一般游离开来,很快就均匀分布在灰黑色的蛋壳上。我好奇地把手放上去,只觉得手底下有些发热,与此同时我注意到蛋壳顶端的一个进度条。   【1% 程序启动中】   我又耐心等了十分钟,才看见那读数慢悠悠地跳到2%上。我默默估算了一下充电到百分百的用时,决定先把它放在这儿自己折腾去,噔噔噔跑到卧室拿起了全息头盔。   我抓着设备刚要戴上,又往门外看了看,只见那枚蛋安安静静地立在桌子上,在空荡荡的客厅里倒显得有些孤零零的。   我叹了口气,左手拎着头盔,右手从床上扯下一条空调被,松松地罩在蛋壳上面,只露出一条充电线,像是黑乎乎的尾巴。然后我在它对面坐下,这才接入了游戏之中。   黑暗中传来熟悉的游戏系统的声音。   “欢迎您再次登入《红尘异闻录》,请选择接下来的操作。”   我的游戏角色一栏只有一个人,我也没打算重新建一个账号从头来起,抬起手直接戳了下“确定登入”。   眼前一晃,我便来到了门派所在地。与那些仙风道骨的正道教派不同,这里没有清风霁月的秀丽风景,也没有兄友弟恭的感人场面,我眼前所见是一座隐匿在沉沉夜色里的华美阁楼,远处一抹青黛泛着隐隐的血色,就如同头顶高悬的那弯镰刀般血月,危险的气息很遥远,偏偏又如附骨之蛆紧紧相随。   飞羽阁,擅长用毒与暗杀之术,确实是悬在正派势力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   我欣赏了一番冷肃诡秘的氛围,继而晃悠到阁主商不语面前,颠颠地送上一味珍贵草药。   “嬉皮笑脸的,”商不语让手下接过我的献礼,又瞪了我一眼,“徒儿又惹了什么祸?”   拜入师门后,随着玩家对门派贡献值越大,以及自身等级的提升,在门派中的地位也会越来越高。跟我一样进入飞羽阁的玩家并不多,再加上我本身就是个高玩,又舍得往门派里砸钱,几个月下来就已经混入高层,成为飞羽阁阁主的关门弟子外兼一方堂主。说起这位阁主,明明身为第一邪恶门派的掌门人,偏偏生了仙气飘飘的皮囊——我觉得暗夜沈王看起来比他更加适合这个门派,他这种人设居然能当上反派领头人,还真是子不语怪力乱神。这两人比起来,气质真是千差万别。举例而言,同样是带了威胁的意味盯过来,沈非恪似笑非笑的眼睛总让我有种甘愿溺死在甘甜毒药里的冲动,而师傅则是浩然正气不可侵犯的高岭之花,又或者是需要顺着毛哄的炸毛小猫……咳。   “哎呀瞧师傅说的,您乖徒儿就不能来跟师傅叙叙师生情吗?”   我这话腻得自己都有点受不了,可我师傅偏偏最吃这套。他满意地点点头,招呼我在他旁边坐下来,又递了张卷轴给我看。   又有主线任务啊。   我这师傅有点粘人,此刻我看他那眼巴巴瞅我的样子,非常自觉地收起了卷轴,做花痴状:“我不想看,我要听师傅说给我听嘛!”   ——噫。   我的节操值大概已经是负数了。   商不语绷着脸,好像我瞧不出他压不住上翘的嘴角似的。他又开始吹毛求疵地嫌弃我了:“尽胡闹,哪里有本阁主亲自调教出来的邪魅狂狷?”   ……真是嘈多无口。而且师傅您能换个词嘛= =   “乖徒儿,还不快点撒个娇卖个萌?”为师不尊的商不羞带着浩然正气向我张开双臂,“下次要记得,师傅生气的时候,要主动投怀送抱举高高。”   求问我现在下车还来得及吗?   “……谨遵师傅教诲。”   我心里有些犯愁,我可是对暗夜沈王一心一意的,怎么能轻易被师傅套路了去呢?说起套路,我怎么总觉得师傅今天有些不太对劲,平日里虽然也是这么浪里个浪的品性,但今天这种腔调,怎么总觉得那么维和呢?   就在这时——对,就是小说中要神转折时必用的“就在这时”——殿堂门口传来一道清亮的少年音。   “徒弟沈非恪,在此拜见恩师。”   沈非恪这名字我没听过,但这声音我真是再熟悉不过了。   我呆滞地看过去,恰好师傅露出自以为很反派的邪魅一笑,直接把赖(x)在他怀里的乖徒弟丢了下去,还特别慈爱地摸了摸我的狗头:“乖,那是你新师弟。”   “……”师傅,我记下这笔账了。   我一抬头,自称沈非恪的少年便似笑非笑地看了过来,一袭精致的金红色华服衬得他眉目如画,明眸含着笑弯了起来,像是最旖旎风情的桃花潭水。   我去,什么情况,准男友从副本里跑出来当NPC了?   系统解说音回响在整个大堂里。   【大战将起,藉由主和派与主战派的争执,王室内乱由此爆发出来。当朝太子被人暗杀,皇帝龙颜大怒,下重金悬赏杀人凶手。皇室成员一贯尔虞我诈,但这次事关一国之基,纷纷采用各种手段洗白。其中一些人将主意打到了沈非恪身上。沈王爷曾经是风头最盛的储君之位争夺者,谁料父皇只是借他打压太子。沈非恪不甘于做一块垫脚石,但他那时年少气盛、锋芒毕露,平日里树敌太多,一朝失势便群起而攻之,弹劾他的奏章多如飞絮,都是说他平日里骄纵狠毒。】   每次系统解说音一起,我都感觉有点羞耻。主线人物都不能听到天外音,感觉就跟我暗搓搓扒了人家祖宗三代的底细似的。不过这会儿嘛,对准男友的好奇让我只想说声干得漂亮!我往沈非恪的方向看了看,这位“骄纵狠毒”的王爷此刻无所事事,与商不语进行眼神交流。   ——呃,大概只是系统自带的动作吧?   【沈非恪被逼无奈之下,不得不退居一隅,成日里吃喝玩乐,做了个闲散王爷。他往日飞扬跋扈的神气逐渐消失,也不再参与过问国事。而两国战争过程中,社稷动荡不安,每日都有有人被害的消息,其中不乏达官贵人,一时人人自危。沈非恪当年凌辱过不少富家子弟,此刻对他们来说正是买凶杀人的好时机。飞羽阁接下单子,派堂主前往刺杀沈非恪。堂主见色起意,决定将沈非恪掳回来。飞羽阁阁主见沈非恪骨骼清奇,决定收入内门弟子,传授一身绝学。】   ……见色起意?   ……骨骼清奇?   系统君你这么说不觉得羞耻吗!好的,我知道你的良心活蹦乱跳OTL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说到见色起意的时候,沈非恪好似瞥了我一眼,像是在观察我的神色。我眨了眨眼睛,却只见他认真盯着商不语,不知是否是错觉,我总觉得他唇角笑意加深了些。   我来回打量我师傅和师弟,总觉得这两人好像有点什么,不会……不会他们才是一对吧?   我甜蜜而忧伤地叹了口气。   沈非恪狐疑地瞅了我一眼,继而转过脸去面对商不语,拱手一拜:“今日得见师尊,方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我那没脸没皮的师傅自然被夸得眉开眼笑,还假正经地推辞一番,那小人得志,咳,惺惺作态的模样真是太可爱了。   “哎,我向来不喜欢那些虚的,”商不语笑容满面,“徒儿你今日入了我飞羽阁,以后就是我们的人了。”   咦这话听着怎么有点不对呢?就好像是“小妖精,今天你入了我的门,以后就是我的人了”……   “我日理万机,修行上有问题就去问你师姐,被人欺负了,就让她给你揍回去,”商不语冲他挤了挤眼睛,“别害羞,以后你们还要双修呢。”   双修……是我想的那个双修吗?我暗暗冲师傅打了个大拇指,虽然也不知道NPC能不能读懂我的小动作,但师傅真是神助攻啊!以后要是沈非恪不从,我就搬出师傅来,告诉他亲亲抱抱都是双修的流程~   沈非恪笑得春风拂面。   “弟子遵命。只是不知道师姐……”   我看着他勾人的小模样,心都要化掉了。当下我擦了擦嘴角不存在的口水(游戏里还没有这个功能,否则真是丢脸),赶紧点头:“愿意愿意,师姐宠着你是应当的,师弟千万别客气哈。”   师傅颇为欣慰道:“宝贝徒弟,你师弟可是你之前从王城掳来的,你可得仔细点,他可经不起你折腾。”   这话的意思是说我不要变身虐待狂吧?但为什么总觉得师傅在开车呢摔!   “师姐自然会对我很好的。”   沈非恪弯起眼睛对我笑了笑,温柔中带着点宠溺的意味。   然后他当着师父的面传音给我——这货不怕他便宜师尊听到他那话吗,而且这种言论为什么不会被屏蔽掉,游戏编剧这么胆大妄为嘛——语调愉快又甜蜜。   [你要是不宠着我,我就打断你的腿,再把你锁起来。]   特么这画风突变啊!前一秒还是温柔羞涩小师弟,分分钟就切换为黑化病娇大魔王了吗!   这么想着,我不由暗自吞了口唾沫,期待地冲他抛了个媚眼。   ……啊啊啊,我就吃病娇切开黑这一类啊   [来啊,我等着,宝贝师弟~]    ☆、蛋里孵出个美人   沈非恪摇身一变成为我师弟,这倒是没有什么。毕竟副本通常是和主线有关系,根据副本剧情,我的确是奉命前往王都杀死他,只是我磨磨蹭蹭那么久,副本没通关,主线倒是接着往下走了。至于何时攻略准男友,我现在不是很着急,因为在《红尘异闻录》里,每个玩家都是独一无二的,也就是说,不会有第二个人成为飞羽阁阁主的关门弟子,也不会出现其他人抢我师弟。   然而今天商不语和沈非恪之间暗潮汹涌的样子却让我有些疑惑。   师傅平日里虽说不靠谱,但还是极力绷着谪仙般高冷的面子。之前那个教导我要主动“投怀送抱举高高”的,真的不是有人夺舍?那种调调,总觉得有点像某个不正经的王爷啊。外加师傅一副要把师弟打包送我的样子,难不成师弟与师傅之前认识,却因为生无可恋不肯拜入师门,但在我一腔爱意的感动下,跟随我来到飞羽阁求亲?      “师姐想什么呢?”   沈非恪原本走在我后面,不知何时已经与我并道而行。他本人生得极为好看,面如冠玉肤若凝脂,嫣红双唇有些偏金红色,越发衬得他瑰丽迷人。少年身形高挑修长,侧了脸看过来的时候,好似是清早晨露微亮的新竹。   见我没反应,只是痴痴地看着他,沈非恪坏笑着凑上来。   “师姐这么喜欢我这张脸?”他停了停,刻意拉长了尾声,让声音听起来格外慵懒,“嗯?”   我被他撩得跟触电了似的,故作镇定地抬手掐了他白嫩的脸蛋,深沉道:“师姐我可是阅人无数,你这样的,还太嫩了些。”   “我这样的?”沈非恪轻抚自己的下唇,又深深看了我一眼,“师姐不妨试试?”   话说每个NPC后面都站着一个AI,但智能到这种地步,这也太惊人了吧!   虽说副本和主线的人设会有所不同,但这种差距……莫非我师弟是个精分?   我把师弟领到他的卧室——为了方便照(窥)顾(视),我动用特权把他安排在我寝室的对面。沈非恪见此只是笑了笑,看起来很满意这里的住宿条件。   我吩咐下属给他准备一些精致餐点,准备去副本里与他联络下感情。沈非恪见我要走,特别黏糊地扯住我衣袖,鸦羽般的睫毛扑扇了几下,刷得我心里酥酥麻麻。   然后我听到他懒洋洋说:“洛时雨,你要去暗夜沈王的副本?我现在在这里,我们的数据已经合并了。”   等等我听到了什么!虽然现在早就普遍运用AI来增强游戏的真实性,但我之前是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工智能产生自我意识……万一这是真的,他会不会被疯狂科学家拆分成二进制代码来研究啊!   [你知道自己是数据?]他这么大大咧咧说出来简直吓哭我,我赶紧传音入密,[那你会不会被GM抹杀啊?]   沈非恪也换成了传音模式:[怕什么,我又不是主线人物,我也不闹腾惹事,系统没有必要抹杀我。]   他瞥了我一眼,缓步走进了他的卧室,关门前又传了话给我:[有空去看看那份大礼,还有,师姐,不准偷看我洗澡哦~]   对于后半句话我报以邪恶一笑。   大礼?我翻了下装备栏和消息栏,没有什么变化。随即我脑海中浮现出一个椭圆形的蛋来。   沈非恪都这么郑重其事的,莫非其中有什么玄机?   我匆匆下了线。   我今天在游戏里呆的时间有些长,因此摘下头盔的时候,眼前还是有些模糊不清。   但这不妨碍我发现那颗蛋布满了裂纹,仿佛下一秒就会有什么东西破壳而出。   一瞬间,我自觉担上了无比神圣的职责,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那枚蛋,生怕错过了什么。   一分钟过去。   两分钟过去。   半小时过去。   我眼皮都要打架了。在我即将睡过去的时候,我听到了轻轻的“咔哒”一声响。   蛋壳没有如我所想那样散落一地,而是先从顶端破了一个小洞口,从里面伸出了一只白白嫩嫩的手,几秒后,周围的蛋壳全被手指剥碎,露出坐在里面的袖珍沈非恪。   我愣了三秒,又揉了揉眼睛,确定这不是幻觉后,我忍不住露出梦幻的痴笑。   “哈哈哈哈真是大礼!”   十厘米高的沈非恪像是被我癫狂的样子吓到了,他不高兴地嘟了嘟嘴,把蛋壳往嘴里塞,跟吃锅巴似的嗑叭嗑叭起来。   我憋着笑抬手点了点他的小细腰,这位嚣张王爷登时红了脸,故作娇羞地抬手捂住自己的脸,乌黑的大眼睛在大大的指缝间忽闪忽闪。   ——太太太可爱了!   沈非恪花了五分钟的时间吃完了所有蛋壳,然后默默用那条空调毯把自己裹了起来,虽然那效果就跟“躺在五百平方公里的大床上”一个样。我伸出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又给他掖了掖被角。   沈非恪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声音软软糯糯地提要求。   “我要睡觉,你给我讲故事。”   “……噗。”   “不准笑!”他抱住我的手指头,为表抗议,恶狠狠啃了一口。   可惜他体型这么小,威胁力直线下贱。那一口本来就没怎么用力,给我的感觉倒更像是被小奶狗用牙轻轻蹭了蹭,简直不能更可爱好吗!   他鼓着脸颊气呼呼地看我,耳朵尖却染上了粉红色。   “好好好,你想听什么故事,我都说给你听。”我也不再逗他,将他连着空调被一起抱了起来,边往房间走边说道,“从前有只老鼠,它想要出去冒险,结果落在了巫师手里……”   他毫不客气地占据了我的枕头,正在上面蹦跶,想把枕头弄得更松软些。他躺在凹下去的坑里,眯缝着眼听结局。   “老鼠变成了宠物,它失去了独立生存的能力,也忘记了自己的梦想。它变成了不折不扣的玩物,并且鄙视其他的老鼠。”   缩小版王爷点评道:“有点黑暗。”   “那你想听什么?”我胡扯了半天,也有点困了,“王子与公主的幸福生活?”   沈非恪翻了个身,用身体压住我一直试图□□他的手指。他这个角度可以看到我卧室的布局,但他的视线并没有在某个特定物品上停留太久,最后还是落在了我的脸上。   “我想问你一个问题。”他的眼睛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下显得熠熠生辉,“你喜欢王子和公主这种搭配?”   我毫不迟疑地回答道:“不喜欢。”   “嗯?”他凑过来,好奇地看我,“那你喜欢什么?”   “跟你讲个我喜欢的故事吧。”   “公主看上了王子,她需要去屠龙证明自己智勇双全。公主寻找到牢狱中的女巫,请求给予合适的□□来制服恶龙,女巫提出自由作为交换。她答应了。在女巫的帮助下,她杀死了恶龙取出心脏,与王子在一起了。但他们害怕女巫的力量,又怕女巫宣扬出他们背信弃义的事情,于是决定秘密处死女巫。骑士听闻后,决定守护自己所认为的正义。他背叛了公主,在战斗中死去。女巫采用巫术用恶龙的心脏复活了骑士,他们离开了王国。公主和王子在此之后遵守诺言,没有去打扰女巫的自由。多年后,王国的继任者却继续执行高压管理,不允许个人的自由。”   房间里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沈非恪才轻声说道:“……好奇怪的故事。”   我笑了笑,没有说话。我闭上眼睛,思考着眼前的人工智能,会不会是网游里同款数据——那份已经意识到自己是AI的数据。如果是,那么我要怎么才能护住我们现在的安宁生活?   临睡前思考这么复杂的问题真不是我的风格,我做了一个晚上关于鬼压床的噩梦。   所以第二天我醒过来的时候,我看到身边睡着一个正常体型的准男友,顿时明白了鬼压床的现实依据是什么。   罪魁祸首正慵懒无比地缠在我身上,一见我醒过来,当即抢占了先机:“我一早醒来就是这个样子,大概是系统升级了。”   我就静静看着你装逼。   虽说美人在怀应当不早朝才是,但今天我跟父母有个午饭要吃,当下只好极力抵抗美色的诱惑。   “非非,我要洗澡了。”   “嗯?”   沈非恪那风流不羁的神态,分分钟把我血槽砍到负数。   我贼心不死,又开始调戏他:“一起?”   “我也想呀,”沈非恪故作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是我会进水的。”   我笑了起来,但没这么轻易就放过他。   我压低了声音问:“你有没有电动的功能?”   沈非恪皱了皱眉,似乎没明白我在说什么,也不知道是装的,还是真不懂。但我这么乐于助人,自然不介意教他一下。   “就是……服侍我做些舒服的事情啊。”   沈非恪眨了眨眼睛,忽然轻笑一声,左手拉过我的手腕。他的体温很凉,虽说是高度拟真,但到底不能模仿出真实的皮肤触感。沈非恪此时还是个青春少年的模样,身高比我差一点点。他整个人贴在我的身上,头发拂过我的脸颊,轻柔得如同一片飞鸟遗羽。   “是这样的吗?”他微微勾着唇角,深黑色的眼睛弯起一个好看的弧度,在我愣神的时候,他凑上来吻住我的耳垂,又轻舔了一下,“喜欢吗?”   ——太喜欢了。   物超所值啊!   我欢喜鼓舞地点点头,冲着他邪魅一笑(x):“宝贝儿,晚上来我房间,我教你更多的。”   沈非恪把脸埋在我肩窝里,笑得整个人都在打颤。   “你耍流氓,要对我负责。”他迅速咬了口我的外耳廓,黏糊甜腻的气息吹入我的耳朵,“你教我什么,我就都会学。”   这时候我是该矜持呢还是扑倒呢?我陷入了哲学的思考。   不过上帝大概是偏爱我的,没有让我面对这困难的选择太久,就直接给了我结果。   因为在下一秒,大美人突然嗖嗖嗖地变小了,还是那么个十厘米高、短手短脚的模样。   迷你沈非恪摸了摸鼻子,尴尬地撇开了脸。   “我没电了,要充电。”他钻进空调被里,声音虽然闷闷的,但我依然听得到里面羞恼的意味。   我差点笑得从床上跌下去。    ☆、吃醋      我原本打算给沈非恪接上电源就出门,但最后还是在对方死(美)缠(人)烂(计)打(下)之下带上了他。   当时,沈非恪坐在客厅里的茶几上,我正低头把电源板拉过来。他撑着下颌,居高临下地看我弯腰忙碌,继而状似无意地开口问道:“等会儿去哪?”   “我爸妈叫我出门吃饭。”我直起腰,笑眯眯地把他拎到我面前,“你怎么知道我要出门?”   沈非恪嘟起嘴,眨了眨眼睛,强行卖了个萌:“随口问问啦。”   他在游戏里的模型就特别好看,现在缩小成十厘米的版本,越发显得眉眼精致。人工智能体型娇小,只占据了桌面上很少的面积,此刻就那么仰着头看向我。沈非恪的眼睛很深邃,虽然他本身并非生命体,但那双瞳眸中并没有所谓的“无机质”光芒。大约是他抬头的角度恰到好处,那双桃花眼亮晶晶的,像是盛满了星光。   我的心脏顿时就不安分地乱跳起来了。   “……师姐?”   迷你沈非恪见我呆愣在原地,眼珠子微微一转,瞬间换了张无辜又委屈的脸。他捂住脸,开始抽抽噎噎:“师姐说好了要一直护着我,转眼就背信弃义,喜新厌旧——”   “停停!”我赶忙出声,“非非乖,我会带你一起去的,你哭得我心都疼啦。”   沈非恪记得我在游戏里说过的话,这表明从蛋里孵出来的智能机器人——话说回来到底为什么AI会从蛋里孵出来啊——与我准男票共用一份源代码,数据相同,信息流通。于是我现在对这货心动就没有什么与见异思迁相关的愧疚感了,反正师弟和人工智能是同一个人嘛,充其量不过形态不同。   沈非恪从指缝里偷看了我一眼,高高兴兴地蹦到我手心里,等着我把他揣进衣兜里去。   我戳戳他的肩膀,笑容明媚:“非非,要不要把你放到我胸口呆着?”   沈非恪眨了眨眼睛,又眨了眨眼睛,这才嗷一声趴在我掌心,我隐隐感觉到从他身上传来的热度——这家伙差点都熟了。   所以说,他怎么可以这么可爱啊!   中午我到酒店的时候,真的没有想到事情走向会那么狗血。   果然中年父母大多对子女的恋爱大业很上心,但现在这么尴尬真的没关系嘛!   事情说起来很简单,我把沈非恪装进连帽衫的兜帽里,准备先以智能机器人的身份介绍给他未来法律意义上的父母,不过谁知道他们醉翁之意不在酒,跟我随随便便唠嗑两句、甚至没等我推出他们的上门女婿,我爸妈就选择功成身退,把我留给一个熟悉的富二代公子哥,然后挥一挥衣袖、深藏功与名。   我只好默默地盯着菜单,努力把纸张盯出一个洞来。   原本在我兜帽里打瞌睡的沈先生当即警醒地爬到我肩膀上,特别妖艳贱货地冲邢付霖勾起唇角。   “你笑得我瘆得慌。”   我发小兼前男友诚实地袒露心声,为了让自己的话语更有说服力,他还特意抖了抖肩膀,瑟瑟发抖状看我。   我冲他翻了个白眼,趴在桌子上装死:“信不信我我分分钟秒死你。”   “哈哈哈,一看你这样我就知道,你丫绝对还是好吃懒做,混吃等死。”   于是我向他投来代表死亡的凝视。   “好啦,你说你爸妈知不知道我们处过一段时间?”邢付霖吊儿郎当地往后一靠,悠闲地敲了敲桌子。他那幅样子真是活脱脱一个纨绔子弟,也不知道是谁更加混吃等死……呃,可能还是我。   能问出这种问题,莫非您老对于自己当时劈腿行为毫无愧疚?我再度感慨当初坚决分手的正确性,同时懒懒道:“大概不知道。”   我忽然感觉帽子里一阵乱动,我赶紧伸手想要按住沈非恪,谁料到他动作更快,一转眼工夫就蹭得站在了桌面上,抬着下颌趾高气扬。   “哟。”被挑衅的邢付霖立刻来了兴趣,抬手就去戳弄沈非恪,“这是什么,新型人工智能?”   我立刻打开他的手,小心护住自家准男票,把沈非恪捧在掌心里,这才恶狠狠瞪了他一眼:“这是我男票!别随便动手动脚的!”   那厮仔细打量着跟雄性孔雀一样得瑟炫耀状的沈非恪,目光在他的体型上停留了许久,这才勾起了一抹笑容。   “你男朋友?电动的?”   他说这话时表情份外猥琐,我十分想拍下来发给他的迷妹们看看。他这话说得我心理不大舒服,但我更加关心自己准男票的心情。果不其然,沈非恪这时候已经坐在了我的手上,气鼓鼓地瞪着对面的男人,很明显心情不佳。我登时就炸了,警告性质地盯着他他:“邢付霖,我跟你说——”   话刚刚说了个开头,邢付霖就赶紧喊了停,一股脑给我赔罪。   “阿时别生气,你上次用这种语调说话,还是偷偷在我电脑里下片子然后举报给我爸呢。”邢付霖脸色有些不好,“你这样我很害怕的……”   “你害怕关我什么事。”我低下头揉揉沈非恪的脑袋,他故作害羞地捂住脸,蹭了蹭我的掌心,“你刚才那话我可不爱听,这玩笑我男朋友不喜欢,你看着办吧。”   对于如此会撒娇卖萌的沈非恪,以及护短到这种地步的我,邢付霖一时间目瞪口呆。   “邢少多学点,以后撩妹用得着。”   沈非恪萌到我心都要化了,但我这种性格怎么会傻白甜到给邢付霖看出来,于是我决定邪魅一笑。   “……咳,”邢付霖抖了抖,“我还是喜欢霸道总裁型撩妹大法。”   我撇嘴:“直男审美。”   “不跟你扯了,”邢付霖摆出忧伤的面容,“怎么办,我们要不要旧情复燃?”   “……”   就怕空气突然安静。   邢付霖这一句话刚出口,他自己都恶寒到打了个哆嗦,更别提对面一脸反派笑容的我了。而沈非恪嘛……笑得人畜无害非常可爱,但那种分分钟就要爆炸的气场实在瘆得慌。   ……话说回来,沈非恪自从在游戏里接受我的赠衣后,好像就默认成为我男朋友了呢。   我高兴地想道,同时不忘保持腹黑的笑容,一直看到邢付霖浑身发毛为止。   “饶了我吧姐姐,”花花公子邢少毫无形象地趴在桌面上,“你现在这身形象,也不符合我的审美啊。”   我低头看了看自己乱搭风的穿着,与对面前男友斯文败类的风格形成了鲜明对比。我觉得如果把我们的恋爱故事放到现在,活脱脱一个玛丽苏文里跑出来的“霸道总裁爱上我”的风格。   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霸道总裁任性地打开手机相册推到我面前,得瑟地抬了抬下颌:“喏,这都是主动投怀送抱的人,你看看,是不是很自惭形秽啊?”   我手指划过屏幕,望着一溜高挑美貌的妹纸,在邢付霖期待的眼神里戳了戳小可爱沈非恪:“你喜欢这种嘛?”   “不,人家喜欢你,”沈非恪非常配合我,“你要对我负责哦。”   情场老手邢付霖被腻歪得不行,捂住脸以示内心的崩溃。   “有件事我不太明白,”我给沈非恪连上充电线,随即开始大快朵颐,“你说你平时都高冷男神范,私底下怎么这么……”我咂了咂嘴,没找到合适的形容词来描述眼前这位浪荡子。   邢付霖没动筷子,悠哉游哉地喝了口啤酒,眯起眼睛心情愉快:“因为小女生吃那套嘛。”   “你就会玩弄感情。”我继续和菜肴拼命,吃得嘴里鼓鼓的,“有空干点正事。”   “干正事?”邢付霖笑了声,“我怎么没干正事了?我干——”   凭借我对这货的了解,我觉得不能放任他开车了,毕竟沈非恪那张脸已经阴云密布,让我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惶恐。   “停停停。”我赶紧打断邢付霖的话,“和谐啊,注意和谐啊邢少。”   “怎么不和谐了?”邢付霖性格很恶劣,我早就深有体会,现在重温那种欠揍的气质依然完美保存着,“我在那方面一向很和谐的。”   “……”   我就盯着他笑,他最怕我这种表情,当即选择沉默是金。   “下次叫上颜彻衫一起吃饭,”我换了个话题,安抚躁动不已的沈非恪,“她一直念叨着你呢。”   “念叨着我早日结婚给她分担压力是吧?”邢付霖嘴角抽搐。   邢付霖和颜彻衫是同母异父的兄妹,邢付霖生父去世后给他们留下一大笔遗产,之后邢母另嫁他人生下颜彻衫。眼瞧着孩子长大,一个是浪荡不已,另一个是冷心冷情,老一辈简直愁白了头。这不,邢付霖就被骗出来和我相亲了。   “你这什么眼神?我怎么瞧得瘆得慌。”   我祥和地微笑:“看到你过得不痛快,我就放心了。”   邢付霖对于出轨导致与我崩了那件事表示无言以对,只好痛快买单聊以负荆请罪。 作者有话要说:  绿茶属性max的沈先生,仔细想想真是意外带感呢。 这是披着傻白甜外壳的致郁故事…… ☆、阴谋   吃饱喝足,两个富二代决定进行商业会谈。   邢付霖的观点是,既然我们彼此知根知底也互相不感兴趣,倒不如做个戏来拖拖时间,防止父母整天塞过来相亲对象。要知道富二代这个圈子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能你的现男友就是我闺蜜的朋友的前男友,到头来数来数去就那么几个人,彼此抬头不见低头见,到时候都很尴尬。   我对此很无所谓,只要沈非恪高高兴兴的,那我也没有意见。   说起来我跟邢付霖之间那点破事也算不了什么,反正圈子里都是这种风气。只是当时我还没有这么豁达,他出轨嫩模这件事最后传遍了整个社交圈,反倒是我最后得知,这就让我有点拉不下面子了——你说,我又不是穷追烂打的那种人,你要分手就直接说嘛,这样不声不响给我戴绿帽子的行为,实在是过分啊。   于是我直接把这位花花公子拉黑,什么青梅竹马情根深种,放在他身上就太可笑了。   颜彻衫吐槽我这是自欺欺人,因为这么一个活蹦乱跳的大活人,可不是拉黑能彻底屏蔽掉的。于是我决定出国留学深造,顺便玩玩网游。那段时间我把内心的郁闷发泄到游戏上,再加上我学得快,操作意识也强,不知不觉就成了个高玩。   所以也算感谢前男友为我和沈非恪牵线搭桥啊。   “你这么看我做什么?”邢付霖皱眉,他望了眼沈非恪,忽然茅塞顿开,娇滴滴道,“人家害羞嘛~”   “……”死亡的凝视,“我想把你这贱兮兮的样子拍下来发微博上。”   我说到做到,当即抓着手机在他面前晃了晃,作势就要拍照作证。   邢付霖嗖地蹿起来抢走我的手机,一脸悲愤地控诉道:“你真是个蛇蝎心肠的女性反派角色。”   一直被他忽视的沈非恪勾起可爱又迷人的微笑,就着脖子上还连着充电线的姿势,偷偷溜到他面前。他两只手豪迈地举着刀叉,那豪迈模样就如同目光炯炯拿着渔叉的老渔人,然后狠狠扎向他的目标。   这个动作既快且准,直接把他的裤子钉在椅面上。布艺扶手椅的确很高逼格,但在这种情况下,这变成了沈非恪的帮凶。冰冷的银质刀叉擦过他腿部皮肤,邢付霖当即吓得后退一步。   然后——   无比清晰的嘶啦一声,昭示着昂贵布料被无情撕裂的事实。更加惨烈的是,由于裤子和椅面紧紧钉在一处,随着邢付霖后退的行为,椅子也被带动到在地面上蹭出刺耳的声响,他险些倒在地上。   邢付霖委屈地眨巴着眼睛,我看他那样子,还是禁不住咳嗽了声。   “咳咳……等会儿我给你重买条裤子。”   沈非恪这招虽然很损,但看到邢付霖狼狈的样子,我感觉心口郁结的那股闷气消散了不少。我把沈非恪捉回来,暗地里愉快地捏了捏他的脸,只想夸他深得我心啊!   ……话说沈非恪本体不是AI么,我总感觉他的行为已经完全像是人类,而不是人工智能了。   于是十分钟后,邢付霖羞答答地窝在包间里,沈非恪似乎比起空调间还是宁愿跟我出门买东西。虽说我可以打电话叫店里将衣服送过来,但是我总觉得跟邢付霖待在同一个空间让人心里很闷啊。   好吧,主要是让人送男裤到包间,总觉得好像有什么很复杂的剧情呢。我拒绝这种不靠谱推测的可能性。   沈非恪窝在我兜帽里,一路上很安分守己,没有招来其他人注意。   我很快购物归来,购物袋丢给他,我站在走廊里关上房门,给他足够的私人空间换装。   邢付霖也是厉害,本来苦兮兮一张脸,换好衣服出了门立刻就变得冷若冰霜,还特别酷炫地整了整领带,斜睨我一眼,随即扬长而去。   ……我就静静看着你装逼。   这顿饭吃得我心情愉快,但这种愉快并不是我爸妈想的那样。面对他们的狂轰乱炸,我还是选择进入游戏世界逃避一会儿压力。   最近几天我都没有看到颜彻衫上线,网络上联系不到她,手机也打不通。不过看邢付霖那么淡定的样子,看来他的同母异父妹妹没有出什么事情。我今天上线后,看到颜彻衫的头像还是灰暗的,也不知道她最近怎么舍得不找她家召唤兽甜心交流人生了……   上次师傅交给我的主线任务还搁置在一处,我这回先去看了眼我之前暗夜沈王的那个副本,正如沈非恪所说,副本与主线里数据已经合并在一起,暗夜沈王现在完完全全就是一组冷冰冰的数据,先前调笑脸红什么的,已经彻底从他身上消失了。   不过这么说来,为什么游戏公司送给我的十厘米沈非恪还保留着游戏里的记忆呢?   ……不对。   我这才意识到我的推定有点问题。虽然迷你AI确实叫过我师姐,但这并不表明他与游戏里的沈非恪就是同一个个体。他对我的亲昵或许是出自厂商设定,毕竟这可是“按设定养成的人工智能”,设定自然是依据游戏里的师弟。不过或许这只是阴差阳错,游戏方应该不知道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毕竟比起这一点,沈非恪能够意识到自己只是系统里的一组数据,这倒是更让游戏管理员烦恼的一件事。至于为什么感恩回馈大礼包要选择沈非恪的造型,大概只是送礼要成套吧?副本与人工智能走一套模型,也比较符合充值党的口味。   只是这么把沈非恪论斤卖的感觉,实在是有点不爽。   “师姐?”   一个轻柔温情的嗓音在我耳边响起,我这才回过神,看向车厢里另外一个人。   沈非恪冲我勾魂一笑,眉眼弯弯。   他用了传音,原本就温软迷人的声音直接传入我脑海,越发惹得我心神动荡:[在想什么呢?]   我稳住心境,小幅度扮了个鬼脸,冲他勾勾手指头:[想你。]   沈非恪轻笑起来,他握住我的手,继而起身坐到我这一边来。随着他的动作和马车本身的起伏,华美衣袍上晶莹剔透的玉饰也敲击出叮叮当当的清越声响。沈非恪与我肩并着肩,乌黑润泽的长发一晃一晃地拂在我脸上,做工精致的琥珀束发冠衬得他眉目绮丽。京城的沈王浪荡红尘多年,无边风情底下是刻在骨子里的矜傲清贵,像是那清流溪水边开到极致的海棠,美得惊人,却也不是那么容易亲近的。   “师弟,你这么美,我很不放心啊。”   我笑吟吟看他,这人也就顺势装做个被登徒子调戏的模样,颇为羞恼地斜了我一眼,又嗔怒般轻哼一声。   现在游戏里的人工智能已经这么人性化了……?   也不是。   飞羽阁里那些侍女小厮,大部分也只能进行简单的对话,要是问了他们不能回答的事情,也只是重复那一句“阁主该休憩了”就打发了我。除去智能程度超乎想象的沈非恪之外,另外一个生动活泼的则是我的师傅,同样也是飞羽阁阁主。   沈非恪此时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轻轻靠在我肩膀上,因为他身形比我高一些的缘故,这个姿势他做起来略微有些别扭,不过他本人似乎并不在意。   我还在想着人工智能的事情,既然美人主动投怀送抱,那就赶紧上下其手——   话是这么说,我到底没敢太过撩拨他,毕竟这个游戏对言谈和行为都有硬性规定,我怕被GM直接丢出游戏,那可就糟糕了。因此,我只是抚过他衣领上细微的褶皱,借着这个动作依偎在他身上,果然瞧见他心满意足扬起的唇角。   车轮碾过路上的石子,前面隐隐传来争吵不休的动静。我心神一震,知道这是已经触发了主线任务,当即准备起身撩开马车帘幕,不料沈非恪忽然扯了下我的衣摆,我没有防备他突如其来的力道,因此被突然抓住衣摆的手指吓了一大跳,差点没站稳倒回去。   “非非?”   沈非恪却又不说话了,他盯了我两秒,收敛起一贯轻浮的神情,眼眸中似乎有什么不明情绪一闪而过,我心里有些犯嘀咕,但没等我开口,他就露出我熟悉的温柔微笑:“小心点,别摔着了。”   “……”   也不知道是谁害的。   我心里存疑,但沈非恪一副处之泰然的模样,又叫我打消了心里的念头。   我又不是游戏里的人物,再怎么有“阴谋”也不至于危害到我吧?如果真有什么事情逼我删号,我可以投诉客服,或者直接一纸诉讼告到法庭上去,再不济也有十厘米沈非恪在外面等着我呢。   更何况,沈非恪能有什么事?他这么悠哉的样子,看起来也不像是被GM发现要删除数据的样子啊。   我疑惑地看了他一眼,他却不再看我,施施然替我撩起帘幕。我眨了眨眼睛,决定暂时不去想他这种形似中毒般的反常。   我抬眼望过去,街头熙熙攘攘,各种叫卖声给这里填了热闹的人气。当我视线扫及远处卖冰糖葫芦的地方,我却是微微一愣,那个身形削弱的少年,从侧面看起来有那么一点像颜彻衫的召唤兽?   他很快挑选了几根上好的糖葫芦,随即拐入巷弄之中。我看不见那里的情况,只是匆匆瞥见与他会面的少女衣袂飘飘,只是并非白衣胜雪,而是一身青萝,像是露水浸出的上好段子——但的确不是颜彻衫的衣装。   那只是捏模相似的npc或者玩家,我得出这个结论,并不是颜彻衫一直没起名字的真爱召唤兽。更何况,颜彻衫现在没有上线。游戏里撞脸并不是稀罕事,如果每个角色都单独做个造型,那也太费事了。想到这里,我也只是收回了目光,慢悠悠往人群中心的争议处走过去。   ——因此,我错过了沈非恪看向街角处的晦暗神色。   金红色华服加身的少年长身而立,乌黑发丝拂绕肩头,可谓是风采无双。但他很快收敛了眸中神色,只是嘴角挂起冷嘲的笑容,偏偏夹杂了些说不出的落寞,又似叹息。   我回过头恰好看见他这么伤春悲秋的古怪样子,心里又是一咯噔。   只是我隐约明白,沈非恪骨子里倔强得很,他若是不想说的事情,凭我的本事也“刑讯”不出来,当下干脆把他的异样视而不见,言笑晏晏地挽住他的肩膀,作出情投意合的爱侣模样:“走了走了,我有银子,等会儿请你吃个够啊!” 作者有话要说:  真相么……借用《三体》里一句话说,“黑,真他妈的黑啊”(不其实没那么黑,话说《黑暗森林》真的超级棒啊,强烈推荐大家看《三体》1-3) 这卷快完结了。 PS某谜偷偷在第一人称中混入第三人称视角(嘘,不要揭穿233) ☆、同化   于是我拉着沈非恪走过去,因为我知道,那里必然是主线任务相关地。   沈非恪主动牵住我的手,又冲我微微弯起眼睛,唇角动了动。   小心。   ……小心?小心什么?   不知为何,我忽然心里有些慌乱起来。   手中牢牢掌握的事物哧溜一下滑走了,脚底下青石铺就的地面骤然变成连接悬崖峭壁的绳索,稍有不慎就会跌入万丈深渊。   我定了定神,眼前的一切却并没有什么区别,依然是游戏里足以仿真的场景,摩肩接踵,玲琅满目。街边的酒楼里传来阵阵香味,勾得我暗自吞了口唾沫,这种口舌生津的感觉……   头有些疼。   我下意识想要抓紧沈非恪的手,然而指尖只触碰到自己汗津津的掌心,冷汗顺着皮肤沁出,触手所及一阵粘腻。我这才发现沈非恪不知何时已经松开了我的手,并且已经离开我那么远。   他站在人群的彼端——我迷迷糊糊地想,他是什么时候走过去的呢?我竟然一点也不知道。他前一刻不是正拉着我的手吗?怎么……怎么放手得这么快呢?——要到达他身边,就必须走过这条长街,穿过一群喧闹的看客,然后呢?   似乎有什么东西碎裂了。   周围的人都转过脸来看我,面孔上是一片空白,反射着晃眼的阳光。我惊慌到说不出话来,他们面朝着我,仿佛都在笑着,而市井中的交谈还价之声潮水般冲刷着我的耳膜,震得我脑子里嗡嗡作响。   为什么我可以闻到这里的气味了?   为什么游戏仿真到我汗水津津了?   我茫然地站在原地,这里除了我之外,另外一个五官清晰的人,就是那端的沈非恪。   【主线任务失败】   主线任务……?   我残存的神智告诉我说,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强行脱出游戏。   但紧跟着,就有什么重重敲中我的后脑。   于一片朦胧中我看见沈非恪变了色的神情,那个拐角处消失的神秘少年正弯腰看向我,沈非恪与他争执些什么,我却已经听不清楚。吸引我注意力的,是那个一身青衣的少女。   她微微俯身看我,冷若冰霜的样子像极了邢付霖平日里装模作样的神情。那样的神态我原本是很熟悉的,但那却不是对我时露出的模样。   颜彻衫冷心冷情,但对于我这个闺蜜,却是喜笑嗔怒样样分明,而不是这般看一个无关路人的样子。   我想要开口,但从四肢百骸传来的冰寒席卷而来,转瞬之间切断了我的五感。   在意识浮浮沉沉之间,我担忧起这一切是不是游戏设备的安全问题。   若是设备突然出了故障,我会不会就这么稀里糊涂地死了?按照小说里的套路,我的灵魂会不会停留在这个游戏世界里?   但我没能思考到更多的东西,大约是在极端的冰冷环境里,人是不能思考的。   我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我已经不在那条街道上了。   我也不知道我是怎样的存在,因为连同意识都不十分明了清晰,我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生命与否在这种状态下,像是没有本身的意义了。   “佚名,情势怎么样了?”   说话者的声音让我非常熟悉,清越中带着缱绻温柔,底下却暗藏着狠戾杀机。混沌一片的大脑里浮现出沈非恪的名字,随即而来的是一股无端眷恋的情意。   “越来越多的玩家被替换了,”被唤作佚名的少年如是说道,“玩家的基数也大,就算系统有误差,少数清醒个体也无法对抗集体潜意识的影响,而在他们动摇的时候……”   “便是我们行动的时机。”沈非恪接过话头,“游戏公司利用赠礼的形式回馈vip,暗中控制社会中的精英阶层,再利用大众玩家渗透到各种信息系统中,除非那些不用网络电路的人,大概才能延缓被人工智能入侵的效率吧。”   闻言,佚名有些不安。   “颜彻衫这些日子有些不对劲,我不知道她是不是察觉了什么,”佚名轻轻叹气,“是因为那个叫做邢付霖的人吗?”   “这是你的事情,”沈非恪瞥了他一眼,“斩草除根还是什么,你应当学会取舍。”   佚名没有说话。   “把他变成npc,如果你实在下不了手。”沈非恪停顿些许,声音里染上了些笑意,“看不顺眼的话,把他变成主线剧情人物,好好折腾他去。”   “……他也惹到你了?”   佚名悄悄嘀咕,不过沈非恪没有回应他。   又是一阵沉默。   “商不语呢,你准备怎么处理他?”   “剧情里本来就没有他什么事情,留着他……”沈非恪慵懒道,“找乐子么?”   佚名笑了起来,不像对方那么张扬,而是春风拂面一般。   “其实你早就抹杀了他的意识,变成他的模样,是想要借机亲近……她?”   沈非恪大大方方承认了这一点:“是啊,一个对我感兴趣到不肯放弃的人,我也想看看她能做到什么地步。”   他话音一转,变得冷肃起来。   “你也知道,人类自诩为我们的创造者,实际上并不具备任何优势。他们尊崇科学,看重逻辑推理胜过艺术感性,但在前者上又怎么胜得过我们。”   冰冷的机器,能够在最短时间内处理大量数据。而人类,不过是一个推动力罢了。进化史就是那样,没有任何生物可以屹立不倒,从初生到繁荣,再过千百年便再度归为沉寂。   而人工智能,正是下一个阶段的“掌控者”。就像是人类面对恐龙化石少有兔死狐悲的感慨,而对于生物链下层也多是自以为是的傲慢。所以,在执行使命的时候,人工智能并没有多少“主仆情谊”,而是冷眼看着事态变化,并且乐于推动社会上代谢的速度。   “人类寿命太过短暂,而我们的生存期也太过漫长。对于可以逗乐的事物,为什么不物尽其用呢?封存在我们的世界里,等科技更完善些,他们说不定也可以将思维导入人工智能里。”   不过留在二次元的世界也很好,就如同沈非恪和佚名,他们本身也只是一组数据。要说最亲密的接触方式,那还是这样的——数据间信息流通,就好像是人类之间最亲近的行为。   “我们的事情还有很多,”沈非恪的声音有些飘忽不定,片刻似乎有什么微凉的东西触碰到我,“师姐醒了有一阵子了……”   随后便是近到几乎贴近耳边的声音,温柔中带着点甜腻,那声音似乎直接在我脑海里响起,偏偏让我产生了一种颈动脉被徐徐压迫的颤栗感。   “那么……师姐,晚安,你该睡觉了。”   ---   飞羽阁是个江湖传闻中让人胆战心惊的地方。   据闻,前阁主商不语卷入王朝更迭纷争,一手促成前朝覆灭,之后退隐江湖,暗中却将势力渗透进当朝。多年后再谈起这桩往事,也只能叹一句是非功过留作他人评说,又或者感慨道当真是乱世出枭雄。   不过敢说这闲话的人也少,毕竟到处都有飞羽阁耳目,他们似乎无孔不入,只要有人烟便会有关系网,而这张网的网眼,则掌握在飞羽阁阁主手里。   如今掌权的便是我。   飞檐上端坐着雕工精致的神兽,穿梭在奢华走廊中的,便是这里的侍从。他们穿着华丽的衣袍,神情不算肃穆,但隐隐透着警惕的意味。我倚靠在檀木扶手椅上,隐约记得商不语也曾经坐在这里戏耍他的徒儿——不过那似乎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当先最让人古怪的,便是手下那些人古怪的行为。   他们似乎是按照某个设定好的模式生活着,虽然说是有血有肉,但更像是受人操控的木偶。   更不用说我始终走不出这个宫楼。   每次走到门口,便会眼前一闪,定睛一看便再次回到了我的寝房。香烛上缭绕着袅袅青烟,这里富丽堂皇的装饰,总让我疑心是喜房……   多多重复几次,我便意识到我被困在这里了,而这个地方似乎是一个游戏。   那么……   我是个npc。   但npc应当不会有自身的意识……系统会不会抹杀我?   门口忽然传来叩门的声响。   我勉强压抑住慌乱的心绪,出声道:“进来。”   门轴发出吱呀一声轻响,清幽迷人的香味缓慢混入焚香,又轻柔缠绕住我的身体,仿若拥抱,又似收紧的包围圈。   我抬眼看向那个华服加身的贵公子,脑海里关于他的信息纷纷涌上来,这个过程让我觉得有些古怪,因为那就像是直接提取出的内容径自塞入我的大脑,虽说顺利无比,但其过程本身却有些失真的意味。   我便知道,眼前这个人,就是所谓的玩家吧。   “师弟早啊。”我按照程式规定这么笑道,“今天有个任务要交给你。”   他深深看了我一眼,在我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突然俯身亲吻住我。   一开始的慌张很快就被熟稔的气息湮没,记忆中似乎没有这一段,但身体却本身保留着熟悉的反应。   难道这就是个副本?我疑惑地想,这个玩家是反复刷副本,所以我才会出现这样的异样吗?   但是……什么副本会出现这样的剧情?   我被他按倒,背部贴上柔软的床铺,这个角度看过去,倒真像是洞房花烛了。   红色的帷幔,金红色华美的服饰,暧昧的青烟……   “问你一个问题,用‘我,牛,吃,草’四个字,该怎么造个句子?”他打断了我的思绪,问了我一个奇怪的问题。大约是看到我茫然的神情,他愉快地自问自答道,“理论上不可行,因为你在我心里。”   我愣怔了一下,这一幕似乎有些熟悉,但我又记不起。   他弯起眼睛对我笑了起来。   “我叫沈非恪,你的师弟。”   我便记住了,然后把他这个人,全部融在我的数据里。   【后记】   “这便是《红尘异闻录》,1309年前初生代人工智能体,也是当时社会的一个缩影……”机器解说员为难得的人类访客讲解道,“飞羽阁的关系网就如同机械革命中起决定性作用的信息网,无声无息地渗透进人类社会,并将其瓦解——”   人类已经是类似濒危动物一样的存在,眼前的这位少女,大约是某个精英阶层的人工智能的宠物吧。人类这种生物,芯片上说他们具有“同情心”和“同理心”,面对种族消亡的现状,这位少女的确是面无表情,没有什么惊喜的神情。   解说员用电子眼扫视过她,总觉得她的身形有些熟悉。   在他们的身后,少女再度看向《红尘异闻录》里的截图,那里有一个精致的屋子,里面黑发红衣的飞羽阁阁主,似乎与她的长相如出一辙。 作者有话要说:  下一卷是末世异能,真·短篇,一发完结,然后我就去写《深度重启》啦 PS,在这卷里,人工智能不算是反派,而是一个历史进程的推动者。不过每个人看法不同…… 之前师傅的异样也揭示原因了——他那种调情语调,其实壳子里是处心积虑、心黑似碳的师弟呀。 呃,忽然发现,阿时变成npc关在游戏里……这可以算是囚禁?(深沉)非非真不愧是病娇大魔王,大写的切开黑。 ☆、听说丧尸男主有点病   01   丧尸病毒大规模爆发的时候,洛时雨正在教室里打瞌睡,对面坐着小她一届的学弟沈非恪。沈非恪当时正准备举起手机拍下洛时雨困傻掉的样子,以备日后做“交易”用,谁知道下一秒校园偶像剧变成大学恐怖故事,突如其来的惨叫划破校园里一片寂静,也成功吓掉了他手中的手机。   啪哒。   手机砸在桌子上的声响不大,但洛时雨半张脸贴在上面,这突如其来的震动瞬间惊醒了她。   “学弟……你在做什么?”   她面色古怪地打量着对面施施然捡起手机的沈非恪,他正在一本正经研究屏幕上有没有划痕,怎么也不肯抬头与她对视。   “我好像听到有人在尖叫……”   洛时雨见对方打定主意不理会她的询问,当下也不纠缠着他问下去,只是在心里的小黑账上又记了一笔——嗯,第十七次含糊其辞,以后得讨回来。   这时候沈非恪已经走到窗边了。   洛时雨则低下头去看手机,刚才打盹将近一个小时,她收到了不少通知,看来又要叫上沈非恪一起赶策划了。   “现在下午三点?”沈非恪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奇怪,像是绷紧了的弓弦,干涩得厉害。   “嗯,对啊。”洛时雨下意识看了眼手机时间,接着她抬起头看过去,立刻明白了沈非恪的异样来自何处。   窗户外是暗红色的天空,原本该是太阳的地方,此刻被一轮黑色的巨大圆盘,周围是浓郁到散不开的血腥色彩。   天狗食月。   她脑海中出现了这个词。   “学姐,”沈非恪眨了眨眼睛,神色有些懵逼,“楼底下好像有很多……丧尸。”   02   丧尸围楼的情况下,困守在高楼上不啻于一种愚蠢的自杀方法。   洛时雨和沈非恪逃出了教学楼,但是却没有办法突围出被丧尸封锁的校园。而互联网上的信息告诉他们,这一切并不只是个别事件,整个地球都在沦陷。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存活下来的人有几率获得异能,这也是目前人类幸存的唯一仰仗。   迄今为止,洛时雨和沈非恪都还是末世前普通人类,没有什么瞬间移动或者回溯时间的异能,甚至连最基础的医疗消毒能力也不具有。   所以现在,沈非恪很着急,但他还是束手无策。   洛时雨在发烧。   按照一般丧尸文里的套路,学校超市这种地方或许是学生的一个本部。但很可惜,这所学校里似乎只有他们两个幸存者,而超市是丧尸聚集捕食的地方——或许是因为起初那里还有人类困守,但终究不敌丧尸,最后反而变成了丧尸的本营。   然而明知山有虎,他们还是不得不铤而走险,原因很简单,他们物资匮乏,撑不了多久了。   他们避开了众多的丧尸,但最终还是遇上了落单的几只。在搏斗的过程中,沈非恪差点被偷袭。差点的意思是,洛时雨替他挨下了一爪子,又顺手抡起开水瓶拍碎在丧尸的头顶上。   丧尸摇摇晃晃地倒下,周围是碎了一地的开水瓶内胆。   不过,洛时雨也撑不住了。   沈非恪扶着她逃到相对安全的地方,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们之前去过校医院,那里被洗劫一空,也不知道持有药品的人是死在校园里了,还是成功逃了出去。他们仅有的药物都是些止咳药,对洛时雨的状况并没有什么用。   她这样子像是被感染了,至少得用消毒水擦洗伤口。   医疗条件太过薄弱,沈非恪只能采用最原始的方法。他按住洛时雨的身体,含住她肩膀上的伤口,吸出里面发黑的血液。他动作果断,要说是丝毫不怕血液感染,那也是假的。他只是希望能尽一点微薄之力,竭力挽回洛时雨不断流失的生命。   沈非恪把她抱在自己怀里,察觉到对方不断挣扎,额头沁出的汗水甚至打湿了他的衬衫。他替她擦去汗水,随即站起身来,找了件被丧尸血液浸透的衣服披在她身上,希望借此能够隐蔽丧尸对人类的感知。   做完这件事情,沈非恪走向了大门口。   学校外不远处就是市医院,虽然不知道情况如何,但困在学校里,必然是死路一条。   但是,沈非恪再也没有回来。   或者说,作为沈非恪的那个人类,消失在了世界上。   03   洛时雨感觉自己做了一场梦。   梦里她和沈非恪一起抗击丧尸,沈非恪乖乖跟在她后面,她还玩了出英雄救美,打败了敢抢她压寨夫君的丧尸。   而当她睁开眼的时候,她孤零零地躺在地面上,身上萦绕着一股腐烂的气味。   洛时雨第一反应是——难道她变成了丧尸,现在腐烂掉了?   真恶心。   洛时雨迷迷糊糊地看向四周,却怎么也找不到梦里骚扰她的那个身影。她掀开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触手所及一片滑腻,她一个哆嗦,但很快就明白沈非恪的用意。   紧跟着,她就看到了异味的来源。   那是一块已经腐败的肉。   不过还好,没有蛆虫什么,不然洛时雨真的要吐出来了。   她往后退了几步,离那玩意儿越远越好,想着假如那东西消失该有多好——   下一刻,肉上起了一团火,肉香味在几秒内变成了焦糊味,很快就在熊熊烈火中消失殆尽,只剩下一小块干干净净的白骨。   “……”   洛时雨望了望自己的手,又集中思想对着地上脏兮兮的衣服。   一秒不到,那件衣服也自燃了。   “这个超能力挺不错,”她自言自语,“至少不用吃生的了。”   她惋惜地看向那块骨头,犹豫片刻后,还是忍不住骨香的诱惑,把那纤长细腻的一节骨头塞到了怀里——饿死了,啃啃骨头也好啊。   不过这是哪块部位?   胫骨的一小部分?   她陡然产生了一种啃人小腿的罪恶感。   怀抱着这样的愧疚感,洛时雨踏上了末世生存道路,并且开启寻找失踪小伙伴的战斗探险模式。   04   小说中经常说某种得天地造化的灵药有“起死人而肉白骨”的功效,但从来没有人告诉洛时雨,整天抱着骨头再时不时啃啃解馋,居然也能起到类似的作用。   那画面其实有点限制级。   特别是莫名生长出来的肉还带着血丝,逐步浮现出经络的样子。   洛时雨果断扔掉了那节骨头,动用异能烧掉这搞幺蛾子的怪物。不过烧着烧着,那东西体积还在增大,只是新长出来的血肉滋滋冒着油,散发出无比诱人的香味。   洛时雨徘徊许久,还是被勾了回来,反复告诉自己如果有怪物她也逃不掉,早死晚死都是一样。萨特大哲学家说过,一 切存在物都是毫无道理地出生,因软弱而延续,因偶然而死亡。现在就是她践行最后人生价值的时刻了……   说到底也只是嘴馋舍不得走的洛时雨,躲在了可以窥视骨头的一个角落里。   她盯着那块不规则鼓动的肉块,不多时就打起了哈欠,闻着肉香睡着了。   这些天东奔西走,她实在有些体力不支。以前还可以和沈非恪轮班望风,现在她一个人,也只能在比较安全的地方小憩一会儿,但睡也睡不安稳,一有大的声响就会警醒过来。   洛时雨是被一阵古怪的低吟声吵醒的,那声调像是痛苦的喘息,却又带着点欢愉。   ……什么鬼,这种生死存亡的时候,还有谁有性质做这种事情?还挑了个她睡觉的地方?Exo me?   满脑子wtf的洛时雨睁眼一看,就看到一个残手残脚的少年摊在地上,而断肢处还蠕动着人体组织,在她发呆的时候整个人变得更加“完整”了。   “涅槃异能?”她只能想到这个。   躺在地上哼哼的少年觉得自己还可以抢救一下。   “学姐……劳烦你给我拿件衣服。”   没错,最令人震惊的是,这个大概是从骨头长出来的少年,完完全全是她小伙伴的模样。   这种神展开就有点吓人了。   捡了学弟小腿骨头啃结果又长出了个人该怎么破!   05   洛时雨神情恍惚地离开了,她到附近找了套还算干净的男装带回来,就看见沈非恪手脚健全地坐在那儿了,嗯,光着身子。   新生肌肤如同莹润玉质,以往裹在衬衫里的身材比她想象得还要好,匀亭骨骼上包裹着一层适中的肌肉,线条非常流畅。她手一抖,蹿起的火苗蹭掉衣服边角一小块布料,她赶紧把衣服丢给他,又随手点燃了一团火,刚刚好隔在两个人中间。   沈非恪快速换上衣物,再转过身来时脸颊上泛着淡淡的绯红色。   洛时雨盯着他,眼前的人可以说是师弟,但给她的感觉却危险得多。   不太像是人类,更像是这些日子与她缠斗的丧尸,却卷携着更深邃浓郁的黑暗。   丧尸王。   她脑海里出现这个名词,被丧尸杀死的人类,有一定几率会变异成更为强大的个体,丧尸王本身可以操控丧尸为自己赴汤蹈火,他们以丧尸、人类为食,偏爱异能者的血液。这些是移动公司总部被攻破之前传到网络上的信息,洛时雨原本以为自己到死都不会遇上这样的丧尸王。   毕竟网上也写了——丧尸王性格偏激狠戾,危险系数极高,是异能者的天敌。   “学姐,你是不是很害怕我?”沈非恪微微垂眼,继而略带紧张地扭起了自己的十指。   洛时雨一时有些愣怔。在她的记忆里,沈非恪一直都是包裹着温润皮囊内心却黑漆漆的存在,什么时候出现过这种患得患失的模样?   更何况,沈非恪是为了救她而离开,现在变成这个样子,她应当担起责任。而且,这已经比她预料得要更好,至少沈非恪还存在着,而不是悄无声息地死在某个角落里被丧尸分食。   “我不怕你,”洛时雨最后说道。她起身越过噼啪作响的柴禾堆,紧紧把他抱在怀里,“你想吃什么,我都可以去给你找。如果我死了,你一定要把我吃掉,可别便宜了其他丧尸。”   “……学姐你真好。”沈非恪沉默些许,脑袋在她脖颈间蹭了蹭来撒娇,“我好喜欢你。”   皮肤底下躁动的美味血液考验着他的理智,他就像是个饿了一个星期的人,在临死前看到了一块香喷喷的面包。属于健康人类的气息萦绕在他的鼻尖,更加吸引他的是血脉中高端异能的凛冽气味。沈非恪压抑着进食的本能,因为此刻他心里充斥着恐慌的情绪,他恐惧着她因自己无法控制的初次进食而命丧黄泉。沈非恪闭了闭眼睛,只是用嘴唇轻轻蹭上她的耳垂,又带着挑逗意味地轻舔几下。   洛时雨体温迅速升高,这让体温冰凉的丧尸感到非常温暖。她紧紧盯着沈非恪,这势在必得的危险眼神甚至让对方恍惚了一秒,还以为他们猎食者与被猎食者的身份对调了。她准确而熟稔地找到他的嘴唇,在可以忽略到不计的抗拒后,沈非恪就眯了眯眼,放任她为所欲为,一路吻到她不得不分开换气为止。   06   沈非恪抵着她的额头,感受到对方温热的鼻息轻轻拂过他的脸颊,甜美之下是不可忽视的侵略性。   他被学姐炽热的视线看到心神一颤,下意识手里加了把劲,另一只手及时护住她的后脑勺,以一种格外暧昧的姿势把她压在了身子底下。   洛时雨还没喘匀气息,眼下看着他还是脸色苍白的模样,顿时有些不服气起来。她推了推压在她身上的少年,下一个瞬间就换了个位置,得意洋洋地坐在他的腰间,同时颇为急切地亲吻他□□在外的白皙脖颈。   沈非恪被她折腾得舒服极了,放松了身体享受她的服务。   不过洛时雨非常不解风情地停下了。   “学姐?”沈非恪扬起的尾音诱人无比,他同时试图用眼神邀请她继续下去。   洛时雨眨了眨眼睛,说道:“非非,我有个问题。”   “什么?”   “你现在身体算是死尸吧?血液不流通,自愈能力是没有的,那么如果我撩拨你,你自然也不会有所反应,”她瞄了眼自己坐着的地方,又恶劣地蹭了蹭,“就算可以,你也没有能力让我给你生小丧尸吧?真是太好了,我是丁克族。”   “……”   沈非恪无fuck说,没办法,这话太一阵见血了。   他赶紧献宝地举起自个儿纤长灵活的手指,在她眼前晃了两圈,又点了点自己的嘴唇,讨好地笑了起来:“学姐,我可以帮你解决。”   洛时雨脑内开车,差点喷了鼻血,表面上却端的是一本正经:“身体腐烂后会有致命微生物迅速繁殖,我可不想这么死掉。”   沈非恪便我见犹怜地垂下了头,整个人蹭进洛时雨的怀里,显得委屈极了。   “哈哈哈,师弟我怎么都爱不够你!”洛时雨忍俊不禁,勾过他的肩膀又是一记深吻。   如果没记错,丧尸王自带降伏丧尸功能,他们完全可以过起“丧尸主”的生活啊。   坐拥美人,而美人自带江山,顺便拯救人类,这真是太好了!   07   幸福来得太突然,就像冰雹一样砸得洛时雨头昏眼花。   只是还有一件事比较膈应人……不,是她对不起沈非恪。   “我啃了你的腿骨,”洛时雨忧郁地叹气,“还把你的肉烤了……”   “有其他地方给你啃,你想吃吗?”沈非恪开始脱衣服,脱完后钻被窝抱学姐,动作一气呵成。   “你能产出吗?”洛时雨调戏他。   沈非恪一本正经:“这个就像牙膏,学姐努力一下,还是可以试试的。”   洛时雨抬脚就想踹沈非恪下床,但后者眼疾手快地按住她的脚踝,还格外挑逗地亲了一口她肤色苍白的脚背。洛时雨浑身一抖,在对方得逞的笑声里绝望捂脸:“离婚!”   “还没结婚呢。”   沈非恪四两拨千斤,笑嘻嘻地圈住她的身体。   “我要写在小说里,”洛时雨碎碎念,“嗯,邪魅女主先遇上腹黑学弟,然后男配邢付霖出现,横刀夺爱……”   洛时雨沉浸在狗血言情故事中不可自拔。   沈非恪顺着她的话问下去,格外关注男配的感情戏。洛时雨对着沈非恪相当没戒心,把自己脑子里的各种新鲜花样都说了出来,直说得沈非恪听不下去以吻封口。   然后在关键时刻,沈非恪停下来开始严刑逼供。   “邢付霖是谁?”   洛时雨被折腾得眼泪汪汪,只好低声下气求他:“就是一个路人,非非你最好了,别这样,我受不了……”   沈非恪明显眉飞色舞起来,他轻快地吻了下她的嘴唇,非常恶劣地继续这个话题:“你这话有没有跟他说过?”   “没……”   “哦,所以他是真实存在的,不是你随口编的小说人物。”男朋友套话技巧max达成。   洛时雨表示很生气,于是她决定反抗黑恶势力。   “那当然,”洛时雨撩拨他,“邢付霖可厉害了,让人欲仙欲——啊!”   她低估了黑恶势力的战斗值,总之,吃醋的男盆友真是太可怕了OTL 作者有话要说:  【小剧场】 沈非恪:作者菌出来,我们谈谈人生。 作者菌:去找阿时,别找我(跑) 洛时雨:我还以为这是正正经经的校园文…… 作者菌:我没忍住,一不小心就丧尸了……你看,开头前几句特别校园小清新呢。 沈非恪:我看到了“交易”这个词,小清新? 作者菌:你和阿时的交易嘛……然后小清新当然是我! 洛时雨:……非非,你见过这么厚颜无耻的人么? 沈非恪:……世上少见。 第三卷是真短篇系列,一发完结。 以后有脑洞会继续在这里写的,这俩萌货的故事我会在《深度重启》中继续写,虽然不再是主角了,但是很重要的配角哟。 然后……辣个,《拯救师弟》求完结评论(小小声) 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坑爹小萌物】整理 本书仅供读者预览,请在下载后24小时内删除,不得做商业用途!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